花嫁[已出版]在线阅读

花嫁[已出版]

  • 状态:已完结
  • 作者:步玲珑
  • 分类:古代言情
  • 主角:杜少泽
  • 宫斗宅斗,古代言情,甜宠,公主,皇叔,病娇,HE

[病娇+修罗场+甜中小虐+美满结局][阴鸷偏执的深情小皇叔 X 花招百出不折手段的伪白兔公主]商妍的父兄早死,这天下成了她的小皇叔商徵的。商徵是阴鸷别扭的暴君,他喜怒无常暴戾很绝,所以她只能装成他手心里乖巧柔软的小兔子。小兔子藏着小小的心思如履薄冰,一直悄悄筹划着,找个好时机把自己嫁出宫去一了百了。可偏偏,次次都失败。东窗事发,暴君拽着她的手腕问她:“这些年孤对你是什么心思,你当真没有过半分好奇?”她吓得发抖,暴君又在他耳畔然轻声诉说:“乖,再等一等。”

《花嫁[已出版]》精彩内容赏析

天色暗沉时分,商妍还是回了宫。步入宫门好久,她才忽然记起原本送去当作进门的身份物证的玉佩留在了丞相府,顿时有些心疼——那玉佩是先帝所赐,是当年东廷的贡品,跟着她己经数十年,原本是一对,可是定情信物呢。君怀璧心思缜密,想来压根是不打算把这信物还给她才不提起,可是,为什么不首接把两块都还给她得了?

天色己晚,永乐宫灯火通明。

商妍揣着一丝暴躁入宫,才踏入一步,就被小常一声哭天喊地的号叫吓得心跳连连。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大伙儿都快急疯了!”

“陛下也在,等着您足足两个时辰了!”

“快!公主快些去换身衣服,陛下还在厅堂等您!”

商徵?

商妍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赶忙换了衣裳奔向厅堂——商徵素来不常到永乐宫,政务繁忙之时甚至半年都难得来上一趟,怎么近日却连连造访?

一盏茶后,商妍收拾得当,照旧披上惯常的皮囊,推开门朝端坐在屋内的商徵行礼,弱弱叫了声:“皇叔。”

商徵依旧冷着一张无邪的脸,明亮的烛光把他的身影剪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他不答,商妍越发局促,纠结片刻还是开了口:“皇叔夜访有何事?”

商徵依旧沉默,眼角却己然有了一丝冷意。

商妍顿时了然,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缩着身体悄悄在心底叹息:这一跪,又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妍乐知错。”思来想去,她低声服软,“不该私自出宫,更不该……不该不避嫌,去探望杜侍郎,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害皇叔忧心,是妍乐的过错……妍乐只是挂念杜侍郎的病情,以后不敢了,还望皇叔谅解。”

真真假假各掺一半,她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商徵的脸色,却发现事情似乎与她预料的不太一致:商徵这一次有些反常,他瞧着她乖顺怯懦的模样,眼底的冷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竟像是被点燃的冰。

怎么回事?

“跪足半个时辰。”商徵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传来,他道,“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追究。如有再犯,决不轻饶。”

说罢,便干脆利落起身离去,留下商妍跪在原地发了好久的愣——商徵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可他是当朝的皇帝。当皇帝就该日理万机,杀伐果决,跑来永乐宫喝上两个时辰茶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她偶尔心痒手痒,想看看君相有苦不能言的脸时才会做的事情吗?

莫名其妙地蒙混过关,这似乎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商妍这一夜睡得香甜,不仅香甜,还不经意梦回往昔,记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琐事。

在商徵还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皇叔的岁月,她其实也是有过一段并不惧怕他的时候。一场醉酒,她躺在床上半个月,刚醒来的时候,一闻着酒味儿就会头晕目眩。可惜宫闱之中,不管是各种宫宴还是家宴,小事如赏花,大事如祭天,最不缺的就是佳肴美酒,她又是皇长女,有那么小半年时间,她练就了在任何有酒出现的场合倒头就睡的绝活。

那时候,商徵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正经差事都还不会落到他的头上,先帝就派了他盯着随时会睡着的皇长女。

她心思活跃,闲不下手脚,他却冷冰冰只会负手皱眉;她怕他,他烦她;她爬假山,他在山下皱眉等;她捞荷花,他在湖边皱眉等;她掉下湖,他皱着眉头往下跳;她一不小心又醉了,睁开眼时瞧见的一定是他皱着眉头的冰山木头脸……

她渐渐卸下对他冰山脸的惧怕,闲来无事也会鼓足了勇气去扯他的袖子缠他,一声声地叫着皇叔。

“皇叔。”他每次都皱着眉纠正。

“皇叔。”她抱着他胳膊不放。

“皇叔。”

“商徵皇叔!”

“皇叔。”

“商徵商徵商徵皇叔!”

……

九岁那年,邻国摄政王来访,还带了个十来岁的郡主。那郡主嚣张跋扈,一根鞭子看谁不悦便抽,就连她这皇长女也险些遭了她毒手……

后来呢?

日出时分,商妍在迷蒙中睁开眼,瞧着被褥上那一寸阳光发起了呆。

毕竟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所有的回忆都只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记。隐隐约约,她只记得那小郡主的鞭子没抽到她身上,再往后的记忆便如同一团糨糊再也抽离不出完整的脉络。

“公主醒了?”小常推门而入,笑眯眯地端上洗漱的器具。

商妍尚在混沌中,好不容易清醒彻底,好奇地问:“你为什每次都那么及时?”每次她一醒来小常就可以知道,这么巧?

小常吐舌头:“这是做奴婢的责任嘛。”

商妍狐疑地洗漱完毕,坐到梳妆镜前,才发现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新的步摇。这是一支漂亮的珠玉步摇,也不知是费了多大的工匠人力才收集齐如此细小圆润的珍珠细细穿成一弯新叶模样,精美无比。

“这是陛下早上赐的。”小常站在她身后轻笑,“奴婢听说公主和陛下打小就亲密无间。虽然外头流言蜚语,可小常觉得陛下还是很疼爱公主的呢。”

商妍凉飕飕道:“昨夜你没瞧见本宫被罚跪?”

小常一愣,噘嘴嘟囔:“那也是您自己悄悄溜出宫……”

商妍沉默地把步摇收进盒中,冷冷地道:“小常,这个月月俸请大伙儿喝酒吧。”

“公主……”

午后,商徵的旨意由安公公带到,宣商妍御花园见驾。

商妍无奈,又回房翻出了那支新赐的珠玉步摇,磨磨蹭蹭地跟着安公公前往御花园——这宫里,商妍想不通透的有两件事,一件是己经位及丞相的君怀璧为什么抵死不从,不肯娶她这公主;一件是商徵贵为一国之主为何喜欢看她一次次颜面扫地。他似乎很喜欢先将她打得跪地,再冷飕飕补上一颗糖果,如此轮回,冷眼看她浮沉。

这人,不止冷心冷肺,还恶劣残忍。

御花园里一路芳草己经抽芽,商妍跟着安公公来到御花园景致最好的草地上。原本以为会见着商徵一人冷着脸喝酒,却不曾想第一眼见着的居然是一片缤纷云袖。八九个司舞身着云裳轻歌曼舞,不远处的赏花亭中才是眉头微锁的商徵。

安公公早己告退,商妍傻了眼,迟迟不敢迈步上前:商徵并不是个耽于音色的人,宫中乐坊除了宫宴或是逢上朝中大事才会派上用场,这次他居然在认真地看舞?

只是……看舞都能看得冷眼皱眉的,恐怕也只有商徵一人吧……亏那群司舞还满脸笑意跳得下去……

“妍儿。”商徵终于发现了呆呆地站在司舞对面的商妍。

商妍听见了,小心地绕过司舞进入亭中,对着他行了个礼。

商徵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紧皱的眉头稍稍松懈几分,道:“你可知杜少泽今晨转醒了?”

商妍心中一跳,摇头。她只知道杜少泽会马上转醒,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却并不知晓。商徵知道昨日她去过侍郎府,莫非这次是要……秋后算账?

商徵盯着她的眼睛沉吟,良久,才稍稍挪动下位置,把皇座腾出些空隙。

商妍悄悄松了一口气,温顺地坐到他的身旁。

淡淡的酒味弥漫在亭子西周。她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虽然现在她己经不像当年那样闻闻就醉,不过能少吸入一点酒气还是少一点的好。

司舞们不知道是得了什么令,一曲舞罢便没有接下一曲,而是行了礼鱼贯而去。偌大的一个御花园寂静得只剩下鸟鸣虫叫。商徵似乎是喝了不少酒,桌边俨然己经放了好几个空酒壶,更远处,还有一个酒坛。

这……商妍犹豫开口:“皇叔,您……”醉了?

商徵有个了不得的特性,平日里是一张寒冬腊月脸,喝醉了便是万古冰山脸。有些人喝酒越醉越是逾矩闹腾,商徵一醉却是越发冷静自持。她早就听说几个皇叔都尚在人间之时企图拐他出去灌醉了瞧他会不会变脸,结果所有人都倒下了,最后是最小的商徵派了人送他们各自回府。从此,西昭皇室再无人有兴趣与他拼酒。

“皇叔若是醉了,妍乐叫……”

“你的玉佩呢?”

“啊?”

商徵目光如冰,落在她的腰间:“玉佩?”

玉佩……商妍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忽地脊背濡湿,心跳忽然停滞了几分——玉佩……她能不能告诉他玉佩被君怀璧借走不还了?

“妍乐不小心把它落在永乐宫了。”

“去取。”

“丢了。”

“禁足三个月。”末了,商徵冷冷地道。

“是。”

一次逾矩,杜少泽一条性命换来禁足三个月,算不得什么赔本的买卖。商妍柔声应了,站起身来行礼告辞。不料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声响,她还未来得及停下脚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住了手腕——只一瞬,她就重重摔在了皇座之上,手肘撞上梨花木扶手,顷刻间传来的酸痛让她眼前一片漆黑——

商徵就站在两步开外,冷淡的眼里依稀酝酿着一场肆虐的风沙。

他醉了。商妍不太确定这一点,也不敢多动弹,她稍稍动了动疼得颤抖的手,扶着皇座缓缓跪地——

“站起来。”商徵冷冷地道。

商妍迟疑片刻,缓缓起身。还未站稳,衣襟便被商徵拽了过去——她被迫极近地对上他寒潮肆虐的眼,额上依稀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实在太高,她的脚尖不能着地,整个身体凌空蜷曲得发颤。有一瞬,她几乎想一拳打过去……

可是不行,她不能。

“为什么不反抗?”商徵冰冷的声音响起,他说,“我常在想,是不是十年前你与别人换了身份。”

“不过,你有胆量去救治杜少泽,倒让我看清了,你真是商妍。”

“为什么,你在我面前如此胆小如鼠?”

为什么如此胆小如鼠?

商妍紧紧闭着眼,不去看他的眉眼。她是胆小如鼠,对他的惧怕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即使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敢扯着他袖摆撒娇,可是那不过是过眼烟云。她怕他,十年前她藏在母后身下,隔着母后浓密的乌发看到他踏着尸身而来,银白的长枪刺穿叛党的胸口,红缨上滴落殷红的血。他差人搬开母后的身体,把她拽出血堆,淡漠地问身边的君怀璧:杀还是留?

杀,还是留?

她原本惊惶委屈地想搂住他的脖颈哭号一句皇叔,可是他却只是拽着她的衣襟把她提到了半空,问一个谋士杀还是留。那是她第一次明白,听了十年的公主千岁不过是一句空话,公主哪有千岁,公主的生死只是一个字而己。

她怕,恐惧入骨髓,他的目光是刀、秋风是刀、鸟鸣是刀,一切一切的风吹草动都是刀,一刀一刀剜肉蚀骨。

她没能在被提起来问是杀是留的一瞬间尖叫出声,然后,再也叫不出声了,所有的刁钻蛮横几乎是在一瞬间消磨殆尽,空留下无穷无尽的恐惧,从此便是一片荒芜。

而如今,他竟然问她为什么在他面前胆小如鼠?

不知过了多久,商妍的身体终于落了地。她却不敢睁眼,手脚依旧战栗,良久才稍稍睁开眼,她惊惶地看着商徵,看他紧皱的眉头,硬生生从喉咙底挤出一句:“皇叔……”

商徵的神色己经沉寂下来,他冷笑:“我倒不知,妍乐公主竟然有如此医术,救治得了倾尽太医院都救治不了的病人。只是不知道你是否知晓,你铤而走险救治之人可是害你背了杀人泄恨名头的真凶?”

商徵实在靠得太近,商妍用力地喘息才能压下心头的惶恐,粗略思索他的话语——杜少泽昨日透露的事虽然断断续续,她却也己经猜到大半,原本合作是为了挑起容将军与商徵不和的算计,那这容家小姐容解儿不过是一颗被牺牲的棋子,听商徵的话中意思,难道这棋子竟是杜少泽自己亲手除去的?

“商妍,你好大的胆子。”

商徵居高临下,冰冷的言语却像是从地底传来。

原来,昨夜不过是个引子。

商妍咬牙撑起身体,匆匆看了一眼商徵近在咫尺的眉眼,轻声道:“商妍……知错。”

商徵却冷笑,道:“你的知错未免来得太过容易了些。”

“皇叔……”

“回宫禁闭。”

“是。”

天终于放晴。商妍是踏着一路的阳光回永乐宫的。她尚未来得及喝上一口压惊的茶,安公公就带着商徵的旨意上了门。

禁足三个月。

在宫中常见的惩罚中,禁足恐怕是最轻的一种,她一不是商徵的妃嫔不必害怕失宠,二不是日日争上游的朝臣怕阻碍官运,禁足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可有可无的惩罚。至少这三个月再不会有什么让她出丑的宫宴,倒称得上可喜可贺。

“公主,您就暂时委屈三个月吧。”安公公扯着尖细的嗓音安抚,“您昨日悄悄溜出宫去,陛下可是一本折子都没看。昨夜回寝宫还喝了一坛子酒,那脸黑得呀,禁足三个月,还真是轻了呢。”

商妍听得稀里糊涂,问:“昨夜他离开永乐宫还好好的呀?”昨夜罚也罚了,吓也吓了,永乐宫的茶他也喝了好几壶,竟原来是憋着气回去的?

安公公笑了:“那老奴就不知了,陛下的心思我等凡人哪能参详?”

还不是阴晴不定恣意宣泄。商妍悄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带着圣旨慢悠悠地往内殿走,却听见身后安公公不轻不重地投来一句:“公主,老奴侍奉陛下十年,深知陛下仁厚,虽天子龙威不可触怒,不过公主若是熬不过这三个月,倒可以试试服软几句,与陛下说上几句贴心话,依陛下对公主的宠爱,兴许这惩罚就可以免了。”

商妍闻言脚步微滞,脑海间忽地行云流水般掠过些迷蒙的记忆,一时间脚下仿佛踏了云彩似的浮软——很多年前的夏日,先帝带着宫中妃嫔北上避暑,她在避暑山庄的大院中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杈上看到个鸟窝,一时兴起,趁着大伙儿午睡躲着宫人悄悄爬上了树,谁知上去容易下来却难,她抱着树枝哭号着找人来救,可宫人们找来的梯子却一架比一架短……

那时候,那个冰脸商徵照例皱着眉头站在树下,微微抬头仰望着哭得抽搐的她,目光冷淡得好似在看一场笑话。

她委屈地迭声叫皇叔,却换来他更加不高兴的脸。

她趴在树上泪汪汪地看他,也不知从哪儿鼓起了勇气,朝他吼道:“皇叔,您再走近点——”

“皇叔,您接住我好不好——”

“皇叔,再近点,再近一点——”

慌乱的宫人,嘈杂的院落,炙热的阳光照耀着冷冰冰的商徵。

那个时候,距离宫变还有半年。一切的一切,明明曾经是完满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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