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在的状况让单书书无法弄清那人是否是秦木,但单凭这味道就让她安心了许多。从小便是如此,有大师兄在,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小姐,他来了。”
盼兮看不见他,单书书也看不见他。
“昨日多谢少侠搭救。不知少侠可有安身之所?”也许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是我该做的,没有。”单书书几乎要在盼兮的身体里尖叫起来,这分明就是大师兄的声音。她不是一个人在这儿!
嘿!大师兄!大师兄!!!!
不过为什么梦里会有大师兄啊?
“那若少侠不嫌弃,可做我的侍卫,定不会亏待了少侠。”
“是啊,少侠。我们方府很好很好的,小姐也很好的。肯定比你去做乞丐强。”小红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单书书听见了。
“多谢小姐。”
大师兄不用谢!
“不知如何称呼少侠?”
“我没有名字。”
“总也不能一首叫少侠。我能为少侠取个名字吗?”
“好。”
“星目如何?”
“好。”
单书书听言,只剩叹息。星目,盼兮……
自此星目便做了方盼兮的贴身侍卫。刚开始方老爷还颇有异议,但看见星目对盼兮体贴入微的模样又没再说过些什么。
方盼兮有了星目这个贴身侍卫后,小红都快失职了。只要方盼兮想喝水了,下一秒水就会送到手里;方盼兮想出去走走,星目便让她搭着自己的肩走,甚至一路上还告诉她方府是什么样的。她从来没听过这些,从小大家念及她看不见,怕说这些伤害到她。这是她第一次想象能看见之后的样子。
体内的单书书自然也感受到了方盼兮的变化。内心十分复杂。星目到底是不是秦木呢?如果不是,那秦木在哪里?如果是,那他为什么对方盼兮那么好。单书书很不是滋味。
唉!单书书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些天来,单书书又得知自己仍在镜州城。这方府便是方城主的府邸。如果是这样,那单书书是不是有机会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方盼兮越来越习惯星目在的日子,单书书也没找到方法出去。更糟糕的是,她现在有一些精神错乱了。
有好几次,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方盼兮,不再是单书书了。听故事的人变成了故事里的人。但没找到出去的方法前,她也没法解决这样的状况。毕竟她现在对外界的感知全都来自于方盼兮。
还有,星目身上的味道和声音……她分不清到底是星目还是秦木。
方盼兮一时兴起要教星目写字。
星目牵着她坐下,又将纸给她摆好,握着她执笔的手告诉她纸的方位。
于是她提笔,首先写了星目二字。转头告诉他,这是他的名字。又要他再看几遍在她手心里写,看看他这个学生有没有在认真学。
于是星目便认真写了。他在她手心一笔一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星,目。
“写得很好。”方盼兮觉得这位学生颇有天赋,孺子可教也。
又提笔写下方盼兮三字。
“这是我的名字。《诗经》里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便是我名字的由来。”
“你眼睛很美。”
美目盼兮。
他又在她的手心写下:方,盼,兮。
她笑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笑着。
后来这教书先生和学生的游戏每日重复着。
几日后,方盼兮又在执笔写着什么。定睛一看,原来是《越人歌》。
心悦君兮君不知。
“星目,心悦君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喜欢你。”
“我也是。”
方盼兮没听到回复有一丝慌乱。这可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法子,该不会星目不喜欢她吧?但她想要一个答案。
她有些焦急地拉着星目的袖子道:“我说我也是,你没有什么吗想说的吗?
又沉默了片刻,才听到身前有人轻轻说了一句:“我也是。”
方盼兮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摸索着星目的方位紧紧抱着他。她从未感受过的幸福,她拥抱着他,拥抱着她的眼睛。
单书书受方盼兮情绪感染也跟着大笑起来,然而大笑之后只剩下沉默。
拜神节是镜州城特有的节日,通常有规模浩大的天神游街。这样的节日,还有许多外城人也都会来参与,于是这街上比上元还热闹。
拜神节当天,方盼兮让小红给自己梳理之后便准了假让她去陪情郎。自己则和星目相约去看天神游行。方盼兮虽然看不见,但她能听到好多声音。
卖扁肉的小贩:“卖扁肉咯!两文一碗!”
卖花的小姑娘:“公子,买束花送给姐姐吧!”
还有最重要的,
她心里的声音:“人很多,当心些。前面是卖花的小女孩,她卖的山茶花很好看,是红色的...”
这一瞬间,世界所有的热闹都和她有关。
天神游街,笙锣震天。她在心里默默许愿,若有天神能听到她的声音,她只求今生今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许愿了吗?”
“许了。”
“是什么?”
“愿你能看到山茶花的颜色。”
方盼兮没想到,星目许的愿望真的被天神听见了。方城主请来了游历江湖的神医忘忧,相传是药王谷谷主,所治之症皆为奇难杂症。神医忘忧告诉她,若是她愿意随他一起去寻找上古仙物佛烛灯芯,利用灯芯做引便可重获光明。
“忘忧大夫,不知为何要小女一同前往啊。小女身子一首不太好,这路上一折腾怕是...”
清冷男声钻进方盼兮耳朵:“灯芯只选择有缘人,若是出行三月还未寻到,便可返城。途中我自会为姑娘调理身体。”
城主夫人一首放心不下,生怕盼兮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但方盼兮想看看山茶花的样子,她从来没这么向往过眼睛,于是执拗着说要去试试。
在方盼兮的坚持下,城主夫人终于松了口。
几日后,神医忘忧,方盼兮带着星目和一众侍卫踏上了寻找佛烛灯芯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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