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指挥使,我们来掩护,请您先带主子撤!”周绪请求道。
郁风栖不待时朦反应,一把搂住身侧人的腰,在周绪和锦衣卫的掩护下,几个跳跃先行摆脱了那群悍匪。
倒是时朦,在郁风栖怀中的反应过于冷静。
郁风栖忍不住紧了紧怀抱着时朦的手,明知时朦不会被区区山匪吓到,但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道:“刚才可是有被惊到?”
时朦摇摇头,但瞬间又抓住郁风栖的衣袖,急忙道:“带我去鄂州城门处,现在!马上!”
郁风栖见时朦此番言语,猜到时朦定是发现了什么,便不多做问询,带着怀里的人赶向城门处。
晚上的城门处仍有很多乞讨的百姓在此逗留,人数并不比白日少。
夜晚光线不明,加上城门处的难民连饭都吃不上了,更何况点蜡,这使得整个难民聚集的地方更是昏暗。
窝棚中的难民因天寒犹如蛆虫一样扭捏在一起,期期艾艾的声音如乱葬岗鬼魂哭泣,十分渗人,而时朦却不带丝毫犹豫,如鬼魅一般快速游走于其中。
正当时朦弯着身在一众难民中寻找时,郁风栖一把拉住时朦的手腕,制止了时朦继续向前的脚步。
时朦不解地回过头,只见郁风栖指了指一个窝在人群角落里怀抱婴儿的妇人,细看之下这个妇人就是时朦一行人入城之日在城门口扑抢团扇银钱袋的难民。
时朦跨过挡在妇人前的难民,一把抢过妇人怀中的婴儿便转头向外走去,郁风栖随后拖起妇人的衣领,跟在时朦身后。
三人行至城外的小树林,时朦取出靴筒里藏着的匕首将婴儿衣领拽起钉在树干上,许是时朦动作太粗鲁,吓得婴儿止不住地哀嚎啼哭。
妇人见时朦如此动作,吓得腿一软便跪坐在地,双手合掌求着时朦放过她的孩子。
但时朦对妇人的求情无动于衷,甚至好奇似的伸手摸向婴儿脖颈处,仿佛轻轻一捏,这婴儿便会在她手中魂归西天。
妇人哀求时朦无果,便打上了郁风栖的主意,想要抱住身侧人的大腿,结果郁风栖像是知晓她会故技重施一般,先她一步退开,似是觉得不妥,又上前补踹了一脚在妇人身上。
“我们是谁想来你知道,今天为何找你,这你应该也知道,如实交代或许还能救你一命,若是还存了其他心思……想来那群饿久了的人对婴儿也是不会拒绝的。”说这话的时候时朦全程看着树干上的婴儿,但地上的妇人却觉得时朦是锁着她的喉一般道出此话。
“我……我交代……”
夜间凛冽的风忽然卷地而起,呜呜咽咽地吹散了一切,包括小树林里的供词。
经过一夜的折腾,待到周绪和一众锦衣卫回到松乌苑的时候仍未见时朦和郁风栖,不由担心两人路上会不会又遇到伏击。
正当周绪要原路返回寻找两人时,只见时朦和郁风栖踏着清晨的曙光一同进入院内,众人这才歇了一口气。
周绪上前,扫视了一圈时朦,看时朦没有受伤后便交代了后面的情况。
昨夜,当周绪和锦衣卫拖住那群山匪让时朦和郁风栖先走后,山匪便不再和他们纠缠,迅速西散而去,撤退速度之快宛如群鼠归巢,片刻便不见踪影。
“奔着我来的。”时朦哂笑道。
“周绪、团扇,你们跟我进来。”时朦交代完便先行进屋,倒是郁风栖,时朦没有点他的名,他也理所当然地一同进去,这己经是郁风栖这几日养成的习惯。
屋内,郁风栖进来后便自然地坐在时朦身侧,本就不大的榻席在郁风栖坐下后稍显拥挤。
此刻时朦己经有些疲累,便不再纠结这个,提起笔速速写好一封信,封好信封后,时朦交代周绪务必在最短时间亲手将这封信送到桑延清手上,随后又让团扇将后院柴房内的妇人安置妥当。
两人领了任务便退出房间,很快这方空间便只剩时朦和郁风栖两人。
时朦绷地笔首的脊背终是受不了般缓缓躬了起来,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姿势缓解这几日不曾喘口气般的日程。
郁风栖见状,悄悄让自己的肩臂靠近时朦,而时朦在郁风栖肩臂靠过来的同时便下意识地依靠过去。
两人皆未说话,似是想让这片刻的光阴存在地更久点。
“你都看出来了?”时朦打破了这屋内静谧的氛围,微微偏头闻向郁风栖。
“嗯,在昨日遇袭山匪之前我还不是很明朗,但当我看见在打斗过程中,那山匪外衣内露出自备军衣服的一角,再加上昨夜那妇人的供词,基本可以八九不离十地推论出大概。”郁风栖轻声说,似乎在这样的氛围里,郁风栖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若说外人面前的郁风栖是桀骜肆意的雄鹰,那此刻在时朦面前的郁风栖则是温驯的大猫。
“我来说,你听着就好。”郁风栖不想让时朦多耗费精力,便自己道出这鄂州粮霉的原委。
“就从我们入城那日开始吧,抢夺团扇银钱并且带领难民围堵我们的妇人是受梁巍教唆,梁巍让妇人在城门处围困我们本意是让我们进不了鄂州城,但妇人本能抢夺银钱而不是干粮的行为却暴露了自己。难民抢夺银钱是为了能够换取粮食,至于向谁换取,那就是妇人口中的山匪了,或者说是与山匪沆瀣一气的梁刺史。”
郁风栖微微抬高肩膀,让时朦靠的更舒服点,继续说道:“这梁巍看似在为鄂州百姓寻求解决粮霉的方法,可谁又知道粮霉本身就是梁巍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霉坏的粮食只是给我们看的,真正好的粮食都让梁巍给了山匪,而百姓只能去山匪那里高价购买粮食,若是其他途径获得粮食,皆会被山匪抢夺去,这也就是为何城门口的难民不要粮食却要银钱的原因。梁巍借着山匪的名义售卖百姓自己纳税上交的粮食,从中大肆敛财,为了笼络山匪,除了和山匪分成贩粮的赃款,梁巍又威逼桑延清将汝州的屯粮送给山匪,否则便让山匪侵扰汝州。不出一分一毫,便能在这鄂州刺史的位置上赚的盆满钵满,不得不说,这梁巍还真是精明。”
时朦对郁风栖的推论并不反驳,甚至她惊叹于郁风栖这几日小跟班似的跟在自己身后,但暗里却己经理清这其中的千头万绪。郁风栖感叹梁巍精明,时朦才要惊叹于郁风栖能窥得细微之处并能如此快地得出结论。
“梁巍再精明,不也是被你看得透透的。”时朦盯着郁风栖的眼睛笑道,“扮猪吃老虎,没人比你郁风栖更擅长。”
郁风栖看着时朦波光粼粼的眼眸里尽是血丝,不由道:“我对你心无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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