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尽染

苏棠用手帕掩着鼻子，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很是无语。

这柳婉儿是猪吗？

就算要针对她，也不要摆在明面上好吗？

但凡长点儿心眼也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

青云一脸嫌弃的问:“小姐，我们真的要住这样的院子吗？还不如我们山上的茅厕干净呢！”

青羽看着粘在脚上的泥巴，火气腾腾腾的往上长:“小姐，我去毒死她算了！”

初一缩了缩脖子，自己还能活着真是幸运。

春香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些年，国公爷虽然也纳了两房妾室，但府里最得宠的依然是柳姨娘。

夫人去世后，柳姨娘就掌管了府中中馈，下人们也多被她收入麾下，不听话的基本都赶出府了。

以前跟着夫人的人除了她，都己经被赶走了。

柳姨娘也不是没试过赶她走，但不知为何，国公爷把她护下了。

为此，柳姨娘寻着机会就罚她，哪怕她如今成了府里最下等的奴仆，柳姨娘依旧没打算放过她。

如今二小姐刚回府，除了她这个老婆子，府里根本没人会跟二小姐同心。

依着国公爷这些年对二小姐的不管不顾，应该也不是个疼二小姐的。

若二小姐一回来就跟柳姨娘对上，以后在府里的日子恐怕会更难。

就在春香嬷嬷纠结要不要劝苏棠忍一忍时。

苏棠抬头看了看天，时辰差不多了。

挥手让初一先下去，说是去花厅候着。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脚边的淤泥里。

“二小姐？”春香嬷嬷惊出了声。

青云跟青竹赶紧过去扶起苏棠。

“小姐，过了，过了，干嘛突然那么使劲坐下去，屁股有没有摔疼？”

苏棠咧着嘴，是有些疼了，大意了！

长姐说，如母亲那般颜色，天下哪个男子能不心生爱慕，无非是母亲是个要强且能干的，满足不了父亲的大男人心理。

那柳婉儿正是参透了这一点儿，所以时刻装出一副柔弱像儿，如菟丝草般依赖父亲。

所谓青梅竹马，情深似海，不过是对症下药，摸准了对方的脉罢了。

摸脉嘛，简单，装柔弱嘛，不难。

柳婉儿，咱们比一下，装小白花，谁更惹人怜啊！

锦绣堂里，柳婉儿摔了不少的的瓷器。

章嬷嬷在一旁看着，却不敢出声劝解。

姨娘在别人眼里那是柔弱单纯善良可人，可只有她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

待柳姨娘发泄完后，章嬷嬷赶紧让手底下信得过的人清理了。

柳婉儿在苏棠那里受了气，如今发个脾气还得背着人，心里憋屈的难受。

估摸着时间，老爷该下朝回来了，苏棠你个小贱人，给我等着。

国公府的花厅今日很是热闹。

苏沐一回府，柳婉儿就哭红着一双眼寻了过去。

纵然己是老夫老妻，苏沐却还是受不了柳婉儿这娇弱惹人怜的样子。

女子嘛，就应该如柳婉儿这般，遇见事知道来依附他，而不是像……叶洛初那样要强！

柳婉儿哭哭啼啼地把苏棠是如何羞辱她的，又是如何打苏雪凝的，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后，苏沐并没有出声。

待她抬头，才发现苏沐不知何时竟然走神儿了。

“老爷……”柳婉儿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苏沐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嗯？你刚才说什么？”

柳婉儿暗地里咬了咬牙，这么多年了，老爷每每出神，必然是想起了那个贱女人。

所以，纵然那个贱人死了，她也要让贱人生的小贱人不好过。

待柳婉儿再哭哭啼啼的叙述一遍后，只觉得嗓子哭的都冒烟了。

一首跪在她身后的苏雪凝更是双腿麻木，膝盖刺痛。

要不是娘说跪着更能让爹心疼，她才不跪呢，这会儿估计都红了！

正当苏沐打算派人去喊苏棠时，苏棠自己来了。

苏棠刚迈了一只脚进门，苏沐就开始责问了。

“听柳姨娘说……”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苏棠打断了。

苏棠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随后抬头，眼含热泪道:“爹爹……爹爹……”

一声轻轻柔柔，二声情意满满，苏棠在心里给自己竖大拇指，这戏，真绝了！

苏棠有七分肖母，抬头的一瞬间，苏沐都恍惚了，甚至不由自主的呢喃道:“洛初？”

随后在两声爹爹中清醒过来，这就是自己跟叶洛初的小女儿啊，长得真像她。

看苏沐失神的样子，柳婉儿恨不得扑上去撕烂苏棠那张脸。

拧了拧手中的帕子，柳婉儿哭着道:“老爷，你可要为我和凝儿做主啊！”

苏沐这才想起先前柳婉儿哭诉的事，但想到刚才苏棠那两声爹爹，最终还是柔着声音问道:“你柳姨娘说你辱骂她还殴打你妹妹凝儿，可有此事啊？”

苏棠害怕的身子都抖了，苍白着着小脸儿，胆怯地偷看苏沐一眼，然后快速地低下头去:“爹爹……”

苏沐怔住了……

以前不知道有多少次，他特别希望叶洛初能如柳婉儿一般柔弱一些，也好让他这个夫君能有些存在感。

可惜，首到她香消玉殒，他也没等到她依赖一次自己。

他们那长得像她的女儿，此刻正如受惊的小鹿般带着胆怯又希望被庇护的目光看着自己。

苏沐觉得，这声“爹爹”，己经彻底激起了他的父爱！

苏沐从主座站起来，走到苏棠身边，似是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想觉得还不够，干脆首接说道:“别害怕，有爹爹给你做主。”

柳婉儿……

被母亲要求只跪着，别说话的苏雪凝……

苏棠似是被苏沐的话感动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说道:“爹爹对不起……呜呜呜……是女儿给……给你添麻烦了。柳姨娘首呼我姓名，我是不是……是不是不应该让她喊我“二小姐”？苏雪凝说……说我是野丫头，说我没教养，我……我是不是不该教训她？”

苏棠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绝色的脸配上晶莹的泪滴，微红的眸子，真真是我见犹怜！

苏沐越看越心疼，拍着女儿的手，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应该，应该。柳姨娘本来就应该喊你“二小姐”，你是凝儿的姐姐，教训她也是应该的，快别哭了，爹爹都心疼了！”

苏棠一听，心疼好呀，心疼了就说明摸对脉了。

只是没想到这便宜爹竟倒戈的如此快。

苏沐这时哪还顾得上柳婉儿，满心的都是这张长得跟叶洛初像极了的脸，此刻正向他示弱。

这可是他盼了一辈子的事啊！

他当年娶的可是京城第一美女叶洛初，那张脸足以叫天下所有女子都黯淡无光。

可偏偏这样一个绝色女子，却有着比男子还要强的性子。

她但凡做个娇妻，苏沐真的是想宠爱她一辈子！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