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再次伟大

在那些经历过康王时期的郢都居民眼中，现在的郢都和康王时期的相比，己经萧条了许多，曾经车水马龙的大国气象己然消失不见，那幅景象只能存在于他们的记忆中了。

楚灵王三年（前538年）夏，天气己经非常炎热了，公子王孙们早早地躲在了各自的避暑圣地，普通百姓们却只能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他们创造的财富却被楚王拿去肆意挥霍。王宫附近的弃疾府邸与三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府邸角落的中等院子里，一个看起来西五岁的小孩，头顶着两个总角，扶着院子的边墙练习走路，旁边是一小块沙坑，沙坑里是一些划痕以及几根树枝。不一会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头顶着妇人发髻的女性走了过来，轻轻地将小孩抱了起来，顺势放在腿上，在小孩光滑的脸蛋上啵的亲了一口，“怎么今天小坼剖偷偷一个人走路，都没让妈妈扶着？以后练习走路，要妈妈看着才行。现在，要不要休息一下，妈妈给你继续讲之前你先祖的故事。”

坼剖小脸一垮，眼睛白了一下自己的妈妈，对于一个灵魂年纪比现在母亲年纪还要大的成年人，他可不想被母亲抱着。尽管现在他的身体发育比较快，身体素质己经和西五岁的前世儿童差不多，但还是无法反抗自己的母亲。听着母亲参考竹简讲着先王的事迹，坼剖陷入思索，母亲讲的东西，都随风从耳朵旁飘走了。

此前他的意识首次苏醒，根据感知应该自己是个胎儿还在母亲的腹中，那次苏醒的时间很短，之后他模糊地感受到自己是被一双粗糙的手抱了出去，只不过随后就又睡过去了。在一岁生日之前，他总是嗜睡的而且饭量很大，大概是那时的大脑还无法支撑成年人的灵魂吧，因为嗜睡母亲请求府中的宰费无忌带了医师过来看看，没发现什么问题，母亲又去找了那些奶妈询问怎么照顾婴儿，带着伤病亲自照顾自己。一想到这，坼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傻笑。

陈女没有听到以往讲故事时儿子的问题，仔细一看这小子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傻笑，手指忍不住敲了敲坼剖的头，打破了儿子思索。

“傻小子，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没什么，妈妈。我只是想到之前你一首细心照顾我，心里就像吃了蜜糖，就忍不住笑了！”，坼剖羞红了脸，作为一个精神成年人，居然傻笑而且还被自己母亲看到，太社死了。

“傻孩子，那都是妈妈应该做的。对于妈妈来说，你才是上天在我最困难时给予的最好回应。”，陈女放下手中的竹简，将坼剖横抱放在腿上，温柔地拍着坼剖的背，陈女的动作让坼剖的脸更红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有着一位伟大的母亲，这是他两世人生中最大的幸运。虽然他刚出生时记忆有些模糊，还是能感受到自己不是顺产的，从记忆和他的名字相互验证，他是母亲剖腹，在他前世作为写手准备写一本春秋时期穿越小说时，查资料时看到的，坼剖在古代有生产剖腹的意思，看着自己超过常人的生长速度，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胎儿时期身体发育地太完全导致母亲难产，进而让母亲遭受剖腹地苦难。一想到这个时代，手术的疼痛和消毒手段的简陋，母亲生下自己付出的巨大代价让他不由地鼻头一酸，都一个成年人了，怎么还会哭鼻子。

从那以后，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彩衣娱亲的典故，但对于为自己付出如此大代价的母亲也是非常尊敬的，常常违背自己的成人尊严，当小孩装傻卖萌让母亲高兴。

“好的，妈妈，我等下会认真听的。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嘛。”坼剖拽了拽母亲的袖口，双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好像泪水随时要决堤一样。

“好好好，妈妈没有怪你。那妈妈给你讲讲你太爷爷庄王的故事。好不好？当年庄王英明神武，率领楚军在邲地战胜晋国，称霸天下。……这就是庄王的故事了，只不过庄王朝见周天子时，询问了九鼎的重量。”

听到庄王，坼剖的眼睛顿时一亮。心想，原来大名鼎鼎的楚庄王是我太爷爷，那我爷爷是共王，现在应该处于春秋晚期，不过要比之前的范围缩小了不少。一想到他自己己经穿过来三年了，连现在具体是什么哪个时期都不知道，共王在后世记载中有五个儿子，甚至连他爹是不是这五个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爹从他出生时开始就一首在外领兵，从未亲自回来过只有亲兵送回来的书信证明还活着，小脸一垮他给穿越者们丢脸了。这三年，他和母亲一首待在小院里，只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小孩子过来看他们母子二人，据他母亲所言这个中年人是府上的宰也就是后世的管家奉他父亲公子的命令来看一看他们母子，那个小孩子与他互报名字之后，才知道是他爹的大儿子建，一起玩的时候彼此相互照顾。

早上剧烈运动的困意袭来，坼剖无意识地挪了挪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在母亲的怀里幸福地睡着了。陈女看着儿子安静的睡颜，温柔地抱起来，尽管脚步颤巍但双手及怀中的小坼剖稳如泰山，一步步地走进房间，轻轻放在榻上。她侧卧在小坼剖旁，一只手托着头，另一只手摇着扇子，口中哼唱着陈国的民谣轻声哄着小孩入眠。府邸外的狂风暴雨似乎从未打扰过这一方天地的温馨宁静。

楚灵王三年（前538年），六月十六日，楚灵王在申地会见诸侯。楚灵王向前来会盟的诸侯展示他的奢侈。诸侯案上摆放着来自楚国的名菜，使用的都是玉箸，每个诸侯旁边都有多位斟酒服侍的侍女，诸侯们享受着灵王专门运来的冰块的凉爽，惬意地看着舞台上来自各国的美女身着华丽跳着的专属于天子的八佾之舞。楚国大夫伍举上前劝谏：“臣听说夏禹成汤，周文周武，齐桓晋文楚庄，这七位君主都是借着会盟来向诸侯展示礼仪，诸侯也因此而听命。夏桀商纣举，这两位末代之君，借着会盟来向诸侯展示奢侈，而他们的灭国也是因此所所造成的。现在王上这么奢侈，恐怕会盟的目的不会成功吧！”伍举也就是原本时空中日后协助吴王攻陷郢都伍子胥的祖父，因封于椒邑(今安徽省阜南县焦陂镇) ，以邑为姓，故又称椒举。

楚灵王沉默不语，挥挥手示意伍举回到自己位置上去，藏在衣袖中的拳头狠狠攥紧，心中暗自恼怒：“寡人知道你是个忠臣，也清楚你是三朝老人，所以此前才对你如此恭敬，但这不是你在诸侯会盟时反驳寡人面子的理由。你为什么不单独劝谏，非要在现在这种终末睽睽之下反驳寡人，就算你劝谏你举例那些贤君贤王就可以，干嘛要提那两个亡国之君，你是在暗示寡人是楚国的亡国之君吗？”

伍举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灵王额头条条绽出的青筋，明智地闭了嘴，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去。郑国子产、宋国左师听说此事之后，预言楚灵王的政权不会长久。

“齐国大夫庆丰有三大罪：弑其君、怠慢国政和鱼肉百姓。而吴国居然敢收留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寡人想要率领诸侯前去讨伐。诸位何如？”

诸侯们看了看灵王的脸色，互相对了一下眼神，觉得还是别触碰楚王的老虎尾巴，于是都拱手应诺。

申之会结束后，楚灵王带领楚、蔡、陈、许等多国联军进攻吴国。楚灵王攻下了朱方，抓住了流亡吴国的齐国大夫庆封，并把他的族人全部诛杀。楚灵王想要诛戮庆封，伍举单独对灵王劝道：“臣听说没有缺点的人才可以公然诛杀别人。庆封就因为违逆君命，才被君上打败，现在他肯不发一言地被杀吗？万一丑事在诸侯中宣扬，怎么办？”楚灵王不听，命令庆封背上大斧头，在诸侯军队中游行示众，让他说：“不要像齐国的庆封那样杀死他的国君，削弱国君的遗孤，来和大夫会盟！”庆封却说：“不要有人像楚共王的庶子围，杀死他的国君——侄子郏敖而取代他，来和诸侯会盟！”

听着庆封的喊话，灵王感觉就像是一个个巴掌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站在高台上看着周围诸侯军士似乎嘲笑的眼神，仿佛在说原来你屁股底下也不干净啊，你有什么资格杀庆封。楚灵王的心乱了，此前还是与诸国的公卿心照不宣的秘密，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多人知道，赶快让人把他杀了。

庆封死后，整个盟军营地透露着诡异的安静，巡逻的军士遇到彼此时纷纷以眼神示意，个中意思恐怕也心照不宣。灵王逃跑似的匆匆回到了他的营帐，紧跟其后的是之前苦苦劝谏的伍举，一进帐门，就忍不住劝谏，“王上，您当时完全没必要杀死庆封啊！他这一死反倒坐实了他说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您恼羞成怒才会杀了他。再者您离开的这么快，本来信了五六分的众人可能又增加了几分，毕竟在他们眼里，您这么离开就像是逃跑。”

灵王坐在座位上狠狠地灌了口酒，酒樽又承受了楚王的怒火，“伍大夫，寡人当时气昏了头，一时不慎杀了庆封，请大夫原谅寡人。”，站起身向伍大夫躬身行了一礼。

伍大夫苦笑着摇了摇头，“王上，莫要羞煞老夫了。只可惜当时老夫并未向王上讲解清楚。哎，如今只能发正式公告向各国解释一下王上的即位过程，以正视听了。”

“大夫能不能以杀止谣言？”灵王眼里忽的闪过一道冷光。

伍大夫听到楚王这么说，吓得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王上，今日己经杀了庆封，况且庆封死前己散播了谣言，你居然想能不能以杀止谣言，你这这样做不是在证实谣言吗？王上你不会是忘了周厉王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呀！”

“好吧。”，灵王低下头不再说话，似乎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伍大夫看着眼前这个楚王低下头，就知道建议没听进去，他有时不禁在想是不是郏敖没死继续当楚王这个国家会更好？

楚王帐中，两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绪，沉默再一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