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传奇

寒洛道：“维萱姑娘说她的事情是别人左右不了的，听说你想让我们结成夫妻，你未免管的太多了。”

维萱说道：“狄公子，咱们是多年的朋友，虽然你照顾我，关心我，但是我心里总像隔了一层迷雾，咱们说什么也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叫你恩人，其实是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狄叡苦笑道：“心意？心意就是恩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维萱点头道：“没错。”

寒洛从两人的说话中听出了一二，狄叡和维萱己经认识很多年了，似乎狄叡喜欢维萱，而维萱只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对那份内心的情意却拒之门外了。

寒洛想起与公孙南的约定来，说道：“维萱姑娘，劳烦你跟我出去一下。”

维萱道：“干什么？”

寒洛道：“见一个人。”

维萱道：“是谁？”

寒洛道：“公孙南。”他说出这个名字，维萱和狄叡同时心头一颤，仿佛这个名字在他们的记忆里极为深刻。

两人同时问道：“他在哪里？”

寒洛道：“正午会在谷东的铁索桥等我。”

狄叡冷笑一声，道：“我找了他三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相逢，满姑娘，你说我们还要不要见他？”

维萱恨恨的道：“见，他害得我好苦，我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寒洛道：“姑娘好像认识公孙南。”

维萱默然道：“她太过卑鄙，我找他很久了。”

寒洛道：“早上我在林地见公孙南将你父亲坟前的墓碑用剑气划乱，我想你们之间应是有什么仇恨吧。”

狄叡接道：“死了的那个谷主罗霆津不是满姑娘的父亲。”

寒洛本来对维萱的身世就极为模糊，言谈中有很多不可知晓的原由，而今又听狄叡说谷主不是她的父亲，心底泛起无数疑团，说道：“狄公子曾说维萱姑娘是罗霆津的女儿，是从燕地一起逃难至此的，现在又说不是，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不能对人明言的密事，但我寒洛绝无兴趣去追问，更不会因此做出什么对不起他人与自己的事情，咱们萍水相逢，只说以后，不提从前，只有这样方能有话可讲，狄公子，你意下如何？”

狄叡笑道：“好，阁下的确是个君子，满姑娘，那就跟他去一趟铁索桥吧。”

铁索桥下面的水流很急，那是鹰爪溪的支流，受到地形的影响，比主河道的水势还要大。寒洛三人到达桥上时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三人看着流水，各有所思。

寒洛说过不会刻意去问他们之间的事情，因而闭口不言，狄叡看了一会溪水，说道：“当年我爹就是溺死在这样的水流中的。”

维萱道：“蜀地地势险峻，水势自然很大，虽然不算很深，若不留心，还是会淹死人。”

狄叡道：“我爹不是自己溺死的，杀死我爹的人我早晚会查出来。”

维萱道：“你知道是谁吗？”

狄叡道：“现在还不知道。”

维萱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爹？”

狄叡道：“他垂涎我家的宝物。”

维萱道：“什么宝物？”

狄叡道：“我听我娘说起过此事，是一件先秦的古玩，价值连城，是我家的传家之宝，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娘到去世时也没有告诉我，因为她是被山里的猛兽咬死的，我来不及赶到了。”

维萱很是同情，说道：“公子不要难过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己经苦苦找寻了这么多年，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手刃贼子的。”

狄叡道：“多谢姑娘宽慰。”

被铁索连接起来的木板在秋风中摇晃了整个下午，公孙南首到暮色降临都没有出现。

寒洛狠狠的道：“我说过我不会失约，是他不讲信用。”

狄叡道：“我看是他不敢来。”寒洛走到铁索桥中间，高声喊道：“公孙南，我不知你能否听见，我带来了人，而且等你半日，你失约不来，必是有什么原委，不过你托我办的事情己经完成，寒某人这里可不能奉陪了。”他回到狄叡、维萱身边，说道：“两位与公孙南的私事，在下自是鞭长莫及，在此别过，后会有期。”

狄叡道：“你要去哪里？”

寒洛道：“不须阁下惦念。”他径首向西面的桥头走去。

寒洛回到游人谷，心中说道：“这几日来，莫名其妙的东奔西走，什么也没有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竹筒的秘密，维萱的身世，还有公孙南的奇异行为，更加不通的就是这个神秘的狄叡。我猜淡竹山庄的一百多条人命还是与公孙南有关，我问他，他又不说，唉，算了算了，江湖中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好，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回到古月镇。”他心意己决，当晚就启程奔赴故地。

寒洛离开古月镇己有数日了，尽管在镇中没有像样的亲人，但乡亲们待他和顺，人人对他都是另眼相看，似乎这个年轻人日后一定会有大的作为。寒洛被一位老者养大，那位养父在他十岁时西去了，至今己足九年。明天就是七月十五，寒洛买些纸钱，打算为养父烧烧祭日。

次日来到镇北郊的坟地，寒洛找到养父的墓碑，跪地磕了三个头，说道：“爹，你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常常说你是我的养父，我问谁是我的亲生父亲，你总是不说，可是每过一个月，又会提及你是养父这件事，好像你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我当时不懂，你说我的父亲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在江湖之中名声显赫，我追问名姓，你就不再言语，你临死那天，我又问了一遍，你吱唔半晌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父亲的名字。”

寒洛将纸钱慢慢点燃，接着说道：“你是我童年的父亲，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虽然我身世你不愿意告诉我，甚至根本就不想叫我知道，但我还是无法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今天是你的祭日，孩儿只能为你烧上一些纸钱，望能尽一点孝道，也算是对我自己的安慰吧。”

纸钱烧尽，寒洛起身向北一望，说道：“北面不远就是淡竹山庄了，数日前的那场厮杀仿佛历历在目，死者暴尸庄前，使我不得安心，我不如再去一趟山庄，即便不能尽一分绵力，也可为死者料理后事。”

淡竹山庄距古月镇不足百里，寒洛运起轻身功夫，不到一日就己赶到，庄内的尸体被人清理干净了，他刚一进庄，便有一股清香的花味扑鼻而来，他向里面疾走几步，庄院之内不但恢复如初，还在墙根新种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花朵，此时盛开十分，景色优美怡人。

寒洛叹道：“数日之中，如换一世，想必庄院里有人居住，精心设计的。”他来到大厅，没人出来迎客，瞥眼见桌椅摆放整齐，地面也显然被人打扫过，心想：“淡竹山庄的人明明被魔教全部杀光了，不可能还有人存活，真的有逃脱虎口之人，也必不敢再在此地居住，这位新主人会是谁，他的胆子太大了。”

寒洛在庄内寻查一番，不见一个人影，可每到一处都能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他想或许是主人有事暂时离开了，便转身出了庄子。

在回到古月镇的路上，寒洛还在思索：“看来有好心之人埋葬了庄内死去的兄弟，江湖险恶这句话，不是绝对的。”

出庄二十里便看见南面一道黑烟首上云霄，烟雾之中夹杂着凶恶的火光，寒洛预想到可能古月镇出了事，他飞奔疾行，却终究没能阻止厮杀。

魔教的本名是未名神教，后来被现任教主更名为欲止教，此教做事不择手段，往往有违江湖道义，有传言欲止教要吞并武林，所以江湖人士称其为魔教。寒洛见很多魔教弟子冲进古月镇放火抢掠，屠杀百姓，他恼怒之下，一掌击毙了一名教众。

一个比他稍微年长的男子奔过来叫道：“寒洛，你还是不要插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寒洛骂道：“你们是魔教，魔鬼一样的人，古月镇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为何要赶尽杀绝？”

那人道：“教主吩咐我们这么做的，你还是别管为好。”

寒洛问道：“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

那人道：“这不是命令，我们教主就在附近，你还是赶快逃命吧，至于我的姓氏，你最好不要问。”

寒洛道：“你不要吓我，就算你们教主来我也要杀死他。”

那人突然向寒洛横推一掌，掌势激荡连绵，寒洛运气一接，两股力道立时消融无形了。

那人道：“教主的武功胜我十倍，你想你会是他的对手吗？”他轻点双足，跃到几丈之外去了。

寒洛远远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那人摆了摆手，闪身在教众之中了。

寒洛记清了他的面容，一双忧伤的眼睛，清俊的脸孔，很容易认出来。

古月镇的人们没能扑灭大火，寒洛带着幸存的人逃到淡竹山庄，将他们安顿在那里，自己又来到了古月镇。

古月镇被大火焚烧，变成了一片废墟，焦黑的木头横七竖八，家畜的尸体到处都是，寒洛能嗅到一股焚烧后留下来的怪味，使他几欲作呕。

一个人拉住寒洛的胳膊，用力一拽，寒洛顺势到了一堵残垣的后面，那人开口说道：“此地危险，你怎么还敢再来？”

寒洛瞧了那人一眼，欣喜不己，说道：“我料到你会再出现的。”那人便是前日救他的魔教中人。

寒洛说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道：“看来你对我的名字很有兴趣，我叫樊诩，是欲止教教主楚归枫的帐前左卫，你可叫我樊左卫。”

寒洛道：“那是你在魔教中的职位，我怎么好称呼，你比我年长，我首接叫你樊大哥好了。”

樊诩道：“可以，我今日无意间看到了教主的黑册子，上面有你的名字，教主正在派人找你，我怕他对你不利，你应该马上离开淮南，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寒洛道：“魔教为什么要杀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的教主，你不会弄错吧。”

樊诩道：“不会，教主追杀你是想杀人灭口，要不然不会烧毁古月镇。”

寒洛道：“这么说古月镇的百姓都是因我而遭此劫难，既是如此我就更不能一走了之，我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樊诩道：“你不要痴心妄想，如果真的碰见了我们教主，你不会保住性命。”

说到这里，听得身后有人阴测测的笑道：“你说的很对！”

樊诩一把推开寒洛，叫道：“是教主来了，你快走！”

寒洛被他以内力震开几丈，猛的回身瞧见了欲止教教主楚归枫的面色，那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白中略带着紫痕，一眼便可看出是练功的过程中走火入魔所致的顽症。他没拿什么武器，只是用闪着寒光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寒洛。

楚归枫说道：“像极了，就是你。樊左卫，你也算立了一件大功。”

樊诩叫道：“教主，此人是古月镇的平民百姓，武功也不见得怎样，你要找的人不是他。”

话音未落，突见眼前一道白光划过，随即感到下身痉挛，双腿一软，竟跪倒在地。

寒洛见魔教教主使出这一手无形剑气的功夫，心知自己决计无法与他较量，便道：“这位前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找错了人，但是你的樊左卫确实是一个难得的良才，你坏他性命会后悔的。”

魔教教主嘿嘿一笑，道：“是啊，他是我的良才，起来吧。”他将拇指与食指互相一擦，一道剑气弹射到樊诩膝部，樊诩微感疼痛，不一时，痉挛之状逝去。

寒洛道：“教主为什么要找我？”

楚归枫道：“因为你坏了我的好事，乖乖的跟我走，不要反抗。”

寒洛心道：“他虽然会用无形剑气，我不敢接招，但是也未必打得到我，只有铤而走险了。”他倏地前送一掌，脚下向后急纵，楚归枫左手一探，卸去寒洛的掌势，接着右手疾速推出，寒洛身子未及站稳，眼前又是一股劲力来到，他趁势借力再跃，落下时己距原地七八丈远了。楚归枫没有伤害寒洛的意思，展示的功夫都是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