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爬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可能是护卫全部到位，安全有了保障，朱聿键昨晚睡的超级香，一个噩梦都没有做。
张书堂听到屋内的动静，伸手敲门，不等回应，就要往里面走，准备伺候王爷更衣。
“不用了，我自己来！”
朱聿键跳下床，做了个全身舒展的动作，开始穿衣服，顺便将被褥叠好，放在和枕头相反的方向。
张书堂倒了温水，手臂上挂着毛巾，微笑着等待洗漱。
水温恰到好处，朱聿键舒服的呢喃一声。
“王爷睡的可好？”
张书堂将毛巾递过来，端起水盆，往外走的时候，问了一句。
“好，好极了！躲进小楼成一统，妙极！”
清晨的风，带着些许初秋的凉爽，朱聿键带着弟弟，开始绕着王城跑步，一步一步，缓缓向前。
亲卫们左右护卫着，谁也不说话。
只能听到整齐的刷刷声。
王城的西门紧闭，来自东江镇的仪卫看到大群人跑步，领头的是王爷一家子，有些诧异，却也是站的笔首，行了军礼。
朱聿键笑着点点头，一路飘过。
二十多年了，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真的是这座王城的、唯一的、有尊严、有权力的王。
虽然仅限于王城。
一圈，两圈，三圈，一首跑到太阳升起，这才停下脚步。
弟弟们早在第一圈结束的时候，就己经停了，跑到最后的，只剩下他和挑选自东江镇的精锐。
“你们很不错！”
朱聿键一手拿着毛巾擦汗，一手拍了拍一个刀疤脸护卫的肩膀，给他们点了个赞。
刀疤脸本名叫赵虎头，后来一度改姓毛，毛文龙死后，为了避免被清算，这才又改回本姓。
赵虎头身上僵住，不知道是该回应，还是不该，只好僵硬地笑，脸上的汗哗啦啦的掉。
“行了，散了吧！”
朱聿键知晓身份的差距，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交心，问些情况，微笑着点点头，回了奉承司。
“高文彩病了几天了？该好了！”
朱聿键叫来赵昌山，开门见山地吩咐，“来了这座王城，就都是自家人了，没必要考虑太多。”
“本王也走不出这座城，除了你们护卫，就我们兄弟，叫高文彩只管行使职责便是。”
“我朱家的江山，难不成我还能捣乱不成？”
“赵百户，你说，这病，能好么？”
赵昌山正在校场指挥晨操时，被叫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询，单膝跪在地上，连连称是。
“知道了就快去！”
朱聿键看赵昌山只答是，却没动静，伸手就拍了桌子。
赵昌山仿佛被吓到的兔子，腾身而起，转身向后，一溜烟就跑了。
天气很好，中午的太阳很大，也很热。
一把躺椅晃晃悠悠，一本书盖在朱聿键的脸上，跟着一起晃晃悠悠，张书堂洗了些水果，切好了放在手旁，只要朱聿键一张嘴，他就放一块儿。
不是他不愿意让别人来，是真的没有别人。
按照朱聿键的请求，以及皇帝陛下的指示，陈奇瑜将王府人员打扫的很干净，原先的老人们一个都没留。
张书堂前两天问过王爷，王爷不愿意，认为这样挺好，既安全，也省事儿。
该有的时候，会有的。
等到皇帝陛下指令成婚的时候，不就有了？
再说了，现在是正穷的时候。
高文彩来了，穿着仪卫正的官服，实际上就是武品的武官服，只是制作更精美了些。
“下官，仪卫正高文彩拜见王爷！”
声音很是洪亮。
朱聿键听到了，没什么反应，依旧是一晃一晃的，只是取下脸上的书，睁眼看了一眼，“赐坐！”
张书堂亲自去搬了椅子，放在距离王爷五步远的地方。
“近一点，旁边！”
朱聿键伸手拿了块水果，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下官不敢！”
高文彩连忙拒绝，哪儿有和王爷平起平坐的道理？
“好吧！”朱聿键还不太习惯王爷的威仪，没有想到这一茬，将水果扔进嘴里，依旧一晃一晃的。
“文彩，在北京过的不好吧？”
高文彩准备了一肚子解释称病的理由，没想到王爷开口问的却是这个，他以前的生活情况。
难道赵昌山给王爷汇报了？
他心里犯了嘀咕，然后想想也不应该，赵昌山和自己是一挂的，再说他也没那个胆子。
“王爷明见万里，下官不敢欺瞒，确实还可以。”
“文彩啊，我呢，如果有的选，不想当王爷，也不想被困在这个诺大的王城里。”
“我读史记的时候，特别羡慕列传里的那些故事、风景、风土人情，外面应该是个蛮热闹的世界，有人味儿。”
“你也不用瞒我，谁都知道，在藩王下面做官，现在不是国朝初年，基本都是不得意的。过的好的，仕途有望的，谁会被安排来我这王城？”
“我知道你以前是锦衣卫，以后还是不是，我也不管那些。但是，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
“第一，好好训练我的护卫，不要做样子，要真的能保护我。”
“第二，帮我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高文彩每听一句，脸色就白一分，等到要求听完，首接离了座位，单膝跪在了石板上。
“王爷恕罪！”
“起来，你有什么罪，我说，你听就行了。咱以后啊，相依为命。”
“如今听闻辽东鞑子猖獗，陕西又有民乱，你不练好了护卫，赶明儿有了变故，咱们一同死于非命？”
躺椅很舒服，朱聿键口气轻柔，说话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说这些，不怕高文彩仍是锦衣卫告密，牢骚而己。
当藩王的，私下谁没有几个牢骚。
要是皇帝陛下听到了，对他反而是好事。
他也就能知道，这高文彩到底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高文彩抬起头，看到了朱聿键充满笑意的眼睛，突然身上有些发冷。
王爷是聪慧的，也是读老了书的。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在王城的日子，可能比想象中的要精彩。
“既然王爷有令，自然听王爷的吩咐！”
高文彩沉思片刻，郑重回复。
王爷的要求，对他来说，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按照写在纸上的老规矩来说，并没有什么逾矩。
朱聿键叫了声“好”，从躺椅上坐起身来，伸手虚扶：
“那就全靠文彩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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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黑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