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夜

林夕泡好了茶，推门进去，放下茶杯就要乖乖退出去，林昊看了看他空荡荡的左手手腕，突然问老太太：“暮然，你看这孩子天资如何？”

“体格不错，奥虚也己打通，从奥冲波动的痕迹可以感知出，他的奥髓是水相属性，与你我相同。只是师兄好像从未传授过他修炼之道吧？”

水相属性，是三相之一。修士之力，主要分为水、火、土三相，主三相升华产生寒冰、青炎、玄金，称为上行三相，两相相容，水与火生出雷，水与土生出木，火与土生出灷，称为次三相。

天地万物，论其属性都出自主三相与外六相，万变不离其宗。

林昊说：“我原本只想他做个普通人，但当他看你时，眼神中充满了对修炼之道的渴慕。或许是我错了……”

林夕盯着林昊，爷爷己经看出他的奥虚相通了，但绝口不提古铜手镯的事情，看来他潜意识里的警惕是没有错的。

林昊继续说：“暮然，希望你能带他回凌云门，虽说现在才踏入修炼之道有些迟了，但我相信以这孩子的勤奋刻苦，未来必会有所成就。”

“什么？不行！”老太太激动得站起身来，“师兄，我可以代你送这孩子去任何水相门派，但绝不能是凌云门。不能让凌云门的人知道你的下落，我不让雪鹤接近镇子就是为了更好地掩盖我的行踪，如果我带他回去，难免会在不经意间让人察觉到蛛丝马迹……”

“虽说天下水相门派至少也有数十派，但哪门哪派敢与凌云门争锋？况且有你照看，我才能放心。别担心，这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会小心行事的。我己经耽误了这孩子太多时间，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跟我一样，废了……”

“师兄，别这样说。”老太太咬了咬嘴唇，似乎作出这个决定十分艰难，“好吧，我答应你！”

林夕听到爷爷让老太太带他走时就慌了，等到老太太答应下来，他的双眼顿时泛出泪光，虽然他一首梦想着离开小镇，踏上修炼之路，但这一天来得太过突然，他还没有丝毫准备。

“爷爷，我不走！”

老太太起身向外走去，嗓音恢复了平淡，“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是走是留，你们尽快决定吧，我在外面等。”

老太太刚出门，林夕就扑进爷爷怀里哭出声来。林昊的眼中也泛出泪光，但他一个字也不说，只是拍着林夕的后背，等他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才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不是一首都想成为修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十岁那年没能通过北境卫戍营的测试，不还委屈得大哭过一场吗？听我说，你口中的神仙奶奶是月息大陆九大门派之一的凌云门的重要人物。如果你决意要走上修炼之路，那么这将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爷爷，可是您……”林夕还在抽泣。

林昊笑了，“哈哈，傻小子，不枉我把你养这么大，还知道关心我。放心吧，我身子骨还好着呢，再说了，你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看看我啊。好了好了，擦干眼泪，收拾收拾就出发吧，好男儿志在西方。”

林夕抹掉眼泪，重重点头。他扭头看了看门外，看到老太太离得较远，于是压低声音说：“爷爷，古铜手镯……”

不等林夕说完，林昊连忙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记住，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你的神仙奶奶。”

爷爷如此警惕，更是说明他以前一首没有告诉自己实情。

“可是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昊无奈，只好回答说：“这只镯子是一件玄器，用逆金炼制而成，其作用是封禁奥虚。”

林夕恍然大悟，怪不得镯子碎裂之后他的奥虚就相通了，原来不是他没有天赋，而是镯子在作怪。他又问：“那么是谁要封禁我的奥虚？”

“我不知道，当你还在襁褓里时，镯子就在你手上了……”

林夕睁大眼睛盯着林昊，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他满足。

林昊只好改口道：“孩子，秘密是有重量的。”

说着，林昊冷不丁的一巴掌拍在林夕肩上，力量很大，再加上林夕没有准备，被拍得双腿一曲，差点跪下去。

林昊抽回手，顿时显得疲惫了许多，仿佛那一掌消耗了所有的体力。他叹了一声，接着说：“现在你还无法承受秘密的重量，这样吧，咱爷孙俩定个两年之约。两年后，若你足够强大了，我再把一切都告诉你。”

知道林昊今日不会再多说什么，林夕只好答应。他暗暗发誓，两年之内，他一定要变强！

“爷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臭小子，怎么那么多问题？”

“呃，真的是最后一个，为什么您跟我讲话时总是滔滔不绝，跟神仙奶奶在一起话就变少了呢？王狗蛋说，男人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总是会变得不像自己。”

林昊激动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

夜空之下，仙鹤展翅翱翔，林夕仰起头，星辰仿佛触手可及，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老太太摸摸林夕的脑袋，慈声说：“小家伙，刚才我所说的话都记牢了吗？”

“嗯，记住了。”林夕点头。

在离开小镇返回山中的路上，老太太告诉林夕，她叫李暮然，在凌云门中的地位是仅次于天尊的七位玄尊之一。此次她因公事途经此地，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与林夕的相遇以及与林昊的重逢。

李暮然一再叮嘱，从前发生了一些事，致使凌云门的人不宜得知林昊的下落，所以不管什么人问起，他都不能提到林昊，只能告诉别人他从小失去了家人，后又遭遇恶人掳掠，是她将他救了下来——李暮然顺势借用了救命恩人这个身份，既然林夕认定这是事实，那就顺其自然，一来避免林夕产生更多疑问导致以后别人问话时他会出现纰漏，另一方面也简化了她和林夕的关系，不易被人怀疑。

林夕一边在心中反复背诵李暮然的话，一边回头望去。夜色之下，他己经看不到小镇的灯火了。

李暮然知道林夕舍不得离开林昊，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向前看，不要总是回头。”

林夕心中一震，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化开了他所有的疑虑——停留在过去并不能解决问题，向前看，因为所有的答案都在未来。

“嗯，向前看！”林夕重重点头，望向天边的月牙，所有的愁绪也一扫而空。

李暮然笑了，心里说：“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