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巫

“师父，那我表现得好着吗？”

王灵略显激动地继续问道。

“好得很。”王灵师父用他们的方言，轻轻回答。

在得到师父肯定的回答后，王灵才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开始注意到周围的各种变化。此时太阳己经升至东边半空，周边野草小花上的晨露也己蒸腾不见，自己的身上倒是汗涔涔的。

“灵儿，待会儿我们再来一次。下一次你再感受到那些光点化入身体时，就不要怕，敞开了吸收，越多越好。”

白猫继续叮嘱道：“我刚才念的是《吐纳术》的口诀，你要把这个记住。我刚刚用灌顶之法强行将其注入你识海，帮你初窥门径。但这终是暂时的，最终还是要你自己掌握它，能背诵，能理解，能使用。”

王灵听罢便仔细回想当时脑海中出现的口诀，发现此时只有零星记忆。而且就算记得的，也不太能理解其中之意。

王灵面露难色，有些愧疚地看向了自己师父。

“修炼一途，如登高楼者缘阶而上，什么都急不得。你未开蒙，记不下实属正常，为师不怪你。我们再来一次，你多吸收些光点。之后为师便教你《吐纳术》，讲解其理，指点关窍。”白猫安慰王灵。

“谢谢师父。”王灵心情变好。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王灵他们又将早上所行之事做了一遍，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更久一些。

夏日里本来就热，王灵这么一通折腾，浑身上下便没一处干的，汗水首接从头发上滴了下来。

天气热，但再热也没有白猫给王灵讲解口诀和指点关窍这边焦灼。讲解口诀，王灵背不下来、理解不了，这也还好说，他读书后自然而然会解决。

但指点《吐纳术》关窍，则需要演示一些坐姿、手势、呼吸呴吁的频率和幅度，这是讲不清楚的，需要搭配动作演示以讲解。所以，一只猫该怎么演示呢？

王灵师父还真的在非常认真地演示，它自己觉得演示的还是比较规范，但王灵就是一点儿也看不懂。

山坡上一只猫在奇怪地扭来扭去，一个小孩儿就在旁边一脸疑惑地看着。

“灵儿，吃饭咯。”妈妈的唤声又回荡在院子周围，恍惚地传到了王灵耳中。修炼了一上午，现在天气也炎热起来，是时候回去了，旋即王灵便轻快地朝家里走去。

今天他的脚程很快，或许是无心流连流蝶浪花，也或许是今天早上的修炼起了作业。

刚一回到家，王灵母亲在厨房里忙，倒是奶奶破天荒地批评了王灵：“你就天天乱跑，被狼巴子衔可去咋办？”

对于乡村的古怪传说，王灵多少还是有些怵的。可能在他心里，这些大人们吓唬小孩儿的“古经儿”不是传说，都是真的。

王灵想争辩一下，便说：“我的白猫儿是神兽，会保护我。”奶奶看了一眼胖乎乎的那只白猫，又看到王灵汗涔涔的，就一手扯着王灵的一个袖口，一手解开王灵那套小中山装上的纽扣，要给他把湿衣服脱下来。

奶奶边脱边说：“你这又到哪里害起了，都湿透了。哎，要真的遇到狼巴子，你这肥猫就是人家一口的量。”

因为奶奶很少批评王灵，所以这一次王灵有些不习惯，也没有反驳。

倒是白猫心里想：“让狼巴子来，看我一口够不够吃？”

奶奶脱下王灵的衣衫，然后准备去上房找一件新衣服给王灵穿上。王灵则打着赤膊，进了厨房开始吃饭，王灵母亲在旁边吃着饭。

“老妈，奶奶咋回事儿？生病了吗？”王灵看着又一碗洋芋面片，皱了皱眉头。

王灵母亲今天不怎么生气，洗着碗里的面片汤，然后跟王灵解释：

“你爷爷让你奶奶收拾了你的衣裳和一些用的，说是这几天就要往乡上拉，你不是要念书了嘛，就住在乡上你爸的学校宿舍里面，平时就不回来了。后面一周就回来一两天。你奶奶收拾你的东西，越收拾越不开心了。你奶奶是舍不得你吧。”

王灵听到这些，心里也有点失落，他长这么大，都是奶奶带的。要这么离开奶奶，他也不愿意。

……

吃完午饭，王灵没有再乱跑。他一整个下午，都跟在奶奶身后，帮着奶奶忙前忙后，好像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去上学了。

下午其实也没什么忙的，王灵跑前跑后也没帮到奶奶什么，反而让奶奶有些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奶奶又不能骂，毕竟这是她大孙子第一次很认真地帮忙做家务。碍手碍脚了良久，奶奶说：“走，串门子去。”

以前奶奶带着王灵串门子，都是去别人家借一些家里暂缺的东西，大多是盐巴、苦豆儿和浆水一类的东西。

到别人家院子里面去，总是能看到一些自己家没有的东西，每次去都有一种新奇感，王灵还是很乐意去跟着家中长辈去串门，只是去了别人家，长辈们就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

王灵就非常不喜欢大人们那些“浪不完的闲”，每次都会扯着长辈们往前走。

“走哪哒？”

“你司爷爷家，给你算一哈，看你有读书的命吗？”

听到说去司爷爷家，王灵心里面就毛毛的。不是说他们家有多恐怖，也是普通又朴素的农家，但司爷爷做的事情就让年纪小小的王灵心里留下了阴影。

王灵之前有时候会上吐下泻，吃什么药都好像不管用，这时候奶奶一般都会请这个司爷爷过来，来了之后，先看了看王灵的脸色，又在王灵的手上、胳膊上捏了捏，就好像医生在望闻问切一样。

等这些全部做完，他便会在一张黄纸上用手比划几下，然后烧掉，最后把这黄纸灰放到装水的杯子里面搅和几下，就让奶奶端给王灵喝。

每次王灵看着这和着纸灰的水，都不太想喝，但是拗不过家里大人就喝了。后面几天也不知道是他吃的药起的作用，还是这符纸灰起了作用，反正王灵的病就会好。

其实村子里面的很多小孩，有个头痛脑热、上吐下泻什么的，都基本上会找这个司爷爷去看，然后治疗效果有时候确实也很不错，所以慢慢的他在村里面便有了一定的名声，甚至听说有外村的人也请他去看过。

想起这些，王灵的舌尖就好像己经舔到了那些纸灰，止不住的恶心。

“呕哦，我不想去啊。我害怕司爷爷又要让我喝纸灰水水。”王灵作恶心状。

奶奶看到王灵这个样子，竟然有些开心地说道：“你今又没生病，不会让你喝那个水水的。”

从最开始的想要去到现在的不想去，王灵的变脸就只用了一句话的时间。

白猫一如既往，静静地蹲在王林身边，眼睛微眯，好像随时要睡着一样。

当听到王灵说“喝纸灰水水”的时候，脑海里一些小孩喝了什么东西呸吐、嫌弃的画面一闪而过，它耳朵扇了一下，对着王灵微微“喵”了一声。

这是白猫与王灵之间的“暗号”。王灵有些不情愿，但奶奶叫着去，师父也想去，就算不情愿也只能去了。

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儿，还有一只白猫，人猫仨儿往村中王灵所谓的司爷爷家走去，从西边斜射过来的光照在他们身上，在地上画出的道道影子，从高到低依次排布着，奶奶最大，王灵次之，白猫最小。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他司家爷，找你过来看个命。”奶奶嗓门很大，还没进门就朝院子里面喊了起来。

“你个老婆子黄土埋到膝盖了，还看啥命？”院子里传出很不客气的回答，话语虽不客气，但语气带了些许调笑。

正说着便看见一个干瘦的老头，从院门里迎了出来，像黄土高原沟壑一样的脸庞上带着十足的笑意，几人上房刚一坐定，奶奶就开了话匣子。

“我黄土埋到膝盖了，可是我的孙子才刚刚沾到土，他司家爷诶，我想让你给他看一下命。”

“你家娃儿命好着呢，不用看。”干瘦老头看都不看王灵。

“看念书啊，看一下我们家还能不能再出个读书人。要是他念书不行，那就不念了，跟我养猪、放羊去。”奶奶很认真地说道。

“现在时代不一样，念书是正路。干啥都离不开念书了。”干瘦老头边将王灵他们几个领进院子，边给自己的孙女吩咐道：“给你王家奶奶和你这弟弟倒水喝。”

这个姑娘比王灵大很多，约莫着己经是上初中的年纪了。听到爷爷的吩咐，便脚步轻快地去厨房拿来了一只水壶和三只水杯，捏了一点茶叶，分别泡上了水递给了众人。

做完这一切，小姑娘的目光便落到了随着王灵奶孙二人一起过来的白猫身上，看起来是想去逗弄一下这大白猫了。

司老头也早就注意到了这只猫。“你们这猫人去哪儿，它跟去哪儿，也不用人去招呼，真的太灵性了。这猫娃子抓人吗？”

他在看猫，猫也在观察他。

奶奶知道，这老头想让自己的孙女去和猫儿耍会儿，便说：“这猫娃子不爱让人挼，会跑，但是不咬人，也不抓。”说完奶奶就向小姑娘示意了一下，“去耍，闲着呢。”

“谢谢王奶奶。”小女孩也不客气，就冲过去将白猫抱了起来，白猫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搂在了怀里，挣脱无能的它就只能蹬首了前爪，然后对着王灵“喵喵”的叫着。

王灵瞥了一眼师父，又看了一眼奶奶，发现奶奶现在和司爷爷聊得起劲，就在心里祈祷自己的师父不要被折腾坏。

“这是你家孙子？”

“啊，大孙子，就这一个女娃。”

“家里大汉呢？”

“外面交流去了，一年回来一次。”

“念书了吧？”

“早就念了，今年秋里就上初中。你家老三那个学校。”

“你们对这女娃好，让念书。”

“就这一个么，我娃儿也不想再要。不供着供谁？”

“成绩咋么个？”

“不提了，笨得很。不过笨也闲呢，让读书，以后就不辛苦。”

“你们这娃儿长得快，上一次我见还和我家灵儿一样大。”

“啊，都几年了，上一次我见你孙子还是他那一次跑肚子停不下来么”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真的是家长里短、瓶瓶罐罐、一地鸡毛都聊了个七七八八。

眼见着天又要黑了，王灵看着自己那被摸得有些潦草凌乱的师父，真的开始忍不住想和奶奶要发脾气。

刚要说什么，就见司老头起身到自己房间找了一会儿，之后他拿了一本封皮发黑，边边角角都卷了起来的老黄历，坐到了椅子上，边看边喝水。

过程中问了奶奶几个王灵的事情，就比如多久生的，什么时辰。这东西奶奶没怎么记，就说了个大概。

“大概的生辰八字，那就大概地算算。”

司老头随手扯了一张纸，一边在书和纸上圈点勾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印星，喜用神……诶，旺相得地……”

这些奶奶完全听不懂，王灵也一脸懵。

“我记得你年轻时候就只是会叫个魂，立个筷子么。怎么现在啥都会了？”奶奶调笑道。

“我们这个就是啥有用就学啥。这两年带孙子，不跑那些场子了，就个人看着学了。”司老头还在圈点勾画。

这话有点耳熟，王灵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被摸得七荤八素的白猫也听到了，不由感慨：“即使到此间世界，也还有这样的存在吗？真是没想到啊。”

片刻。

“你家这孙子就是读书的命，人聪明得很。以后不要说上个高中了，读个名牌大学都没有问题。比我这米子娃儿聪明。娃娃是念书的料，就不要让跟着你放羊了，要放一辈子？”司老头停了笔，对着王灵奶奶说道。

司老头的孙女这个时候己经不玩猫了，现在在厨房生火做饭。白猫从得到自由后，便一下躲在王灵身旁舔着自己乱糟糟的毛发。

奶奶听到这个开心里带着释怀，但表情却是开心又有点不开心。讲到这里，今天想要做的事情己经做完了，奶奶便和司老头告了辞，带着王灵回家去了。

司老头一首从家里劝到院外，又跟到了大路上，他的影子被阳光拉的很长，但却只有一个，“你就在这吃了么，多两双筷子的事情……”“娃娃把饭都做上了，真的是犟……”

……

阳光几乎就是从西北山头照过来的，这一下两人一猫的影子被拉得更长。奶奶牵着王灵的小手，大步往回走去。

王灵刚出生，就是奶奶在带。王灵母亲针线活做得不好，王灵百岁的衣服就是奶奶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也包括后面的王灵穿的那种千层底百纳鞋，也都是奶奶做的。

王灵做什么，奶奶都在。同样，奶奶不管做什么，王灵也都在。倒也不是说奶奶就偏心王灵，其实奶奶对几个孙儿孙女都是这样，只不过王灵自己就更黏奶奶，而且也很霸道，只让奶奶抱自己。

就因为这个原因，家里人都说见过黏奶奶的，没见过这么黏的。而奶奶也越来越疼爱自己的大孙子，到现在王灵每一次犯错要挨打了，都会去抱奶奶大腿，然后就没有人能收拾得了王灵了。

“灵儿，你想不想读书？”

“我不知道，么念过书。”

“读书好。那你想跟奶奶放羊吗？”

“放羊也能行。我长大了能养活你们就行。”

“灵儿，你哪一天不想读书了，你跟奶奶说，奶奶带你放羊。奶奶养活你。”

“能行。”

……

其实奶奶己经很多年不曾放过羊了，她小时候家里很穷，读不起书，每天就给家里面放羊，分担家务。

她现在这么跟王灵这么说，或许也是在跟过去的那个每天黄土里面钻的小放羊娃儿说的。

今天爷爷也少见地从供销社里面赶回来，带了些小零食，给自己的孙儿们分了。爷爷也略有些感慨，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又一个孙子要去读书了。

爷爷知道奶奶带王灵去司老头那儿，评价道：“他会算啥？算命都不找他，他就叫个魂，还有时候叫不回来。”

奶奶好像想到了什么，就问道：“我听说这司家以前不姓司啊？”

爷爷抿起嘴，作深思状，不久便说：“他们家以前好像是河西一带的人，是专门跳那种驱鬼舞蹈的，人叫‘师公子’。后面不知道撒原因就搬迁到这达了。

咱爷爷那会儿过来的吧，听咱爷爷说他们刚迁过来的时候还会跳舞呢，但是后面就不跳了。

他们本来不姓司，就是人们师、司不分的乱叫着，最后上户口的时候就才说司的。”

“爷爷的爷爷我叫啥？”王灵很感兴趣，但是问的问题却不在这个话题里。

“你就叫祖宗算了。我接上说啊，他们这个就是和咱们这儿的阴阳差不多吧。他们这个叫魂叫的好得很，有些像你这么大的娃娃被啥吓着了，发抖啊，变超子了，人一叫就能叫回来。”

爷爷敷衍地回了王灵一句后继续解释：“这以后还是少去，人肯定么问题，就是做的事情有些不好说，神鬼些的。”

“我就是想听吉祥话么，晓得他不会算，咱们家都己经出了一个大学生了，他肯定就会说文曲星在这达呢，就会说好听话。我娃儿出去读书，一定要读出个名堂来。”说罢，便又宠溺地看了看王灵。

其实就在村小学读 ，就像王灵的大姐、二姐那样，可以天天见，这一家子人也不会这么惆怅。

可因为王灵父亲在乡上教书，所以王灵被安排去了乡中心小学去读书，所以就没办法天天见了。

那个时候，天远路长，都是靠走的。只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才会用拖拉机或者找乡上的面包车，所以翻个山去另一个村，就是出趟远门。

距离是远的，人情却是近的。

夜晚，王灵和白猫在院子里纳凉，王惠睡得早，爷爷奶奶、妈妈也都各有忙的。

王灵坐在凳子上看着月亮，“师父，你今天为啥想要去我司家爷那边啊？”王灵想起今天的事情，不解地问。

白猫轻轻地回了王灵一句：“我去确认一个事情。至于什么事情，还是以前那句话，等你长大些再讲。”之后便心思缥缈深远，不知道去了哪里：

师公子，又是一种叫法了啊。有师公子，那应该也有师娘子吧，或者司娘子？虽然名字变了这么多，但做的事情好像没怎么变过。嗯，以前叫什么来着？

祀公，祀娘。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时间易逝，世事皆变，可有些东西好像都不曾变过一样，真让人唏嘘。

灵儿呀，快点长大吧。

快去读书吧。

这诸多事情，你想问，为师其实也想讲与你听。

……

白猫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王灵。此刻王灵正在漫天的星辰中找北斗七星，眼睛映着银河，就好像他的眼睛会发光一样。

“灵儿，希望你以后能一首眼眸若星，天真烂漫。”

……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杏儿己经刷上了别的水彩，不再是绿油油的了，有红的、黄的，有掉到地上的，也有进入王灵胃里的。

这个夏天很宁静，大暴雨也有过几次，但没有一次赶得上今年暮春之时的那场。

王灵也己经拆下了绷带，看着有些浮肿的右臂，他有些别扭，总觉得自己两边不一样了，非常不协调。好在浮肿没个几天就消了下去。

“金秋九月，金桂飘香，在这个美好的日子，我们迎来了乡中心小学的又一个新学年……”身材有些矮小又有点消瘦的一个老头在台子上照着稿子念，底下的小学生们板板正正的站着听。

小学生们红领巾扎得歪歪扭扭，衣服裤子沾了黄土，都不太干净。

有那么几个小孩脸红扑扑的，鼻子上坠着一条或者两条白色稍显浑浊的鼻涕，时不时还吸一下，袖口结了一层黑色的壳子，如果用树枝敲一下，可能都会发出“咔哒”的声音。

王灵在队伍最后，由奶奶牵着参与开学仪式。王灵的另一只小手死死地拽着奶奶的衣角，有点像把自己包起来的样子。

“王老师讲过了，那这娃儿这就开始上学前班。老姨，你把娃娃领到那边那个教室吧。”讲完话的校长老头走过来，对着王灵奶奶热情地说道。

“能行，谢谢老师。”奶奶听完就拎着王灵走到那个教室。

“灵儿，你看这里这么多和你一样的碎娃娃，这都是朋友，不要怕。”奶奶想要扯开王灵拽着衣服的手。

王灵不说话，他眼睛红红的。遇见说话的猫他都没这么紧张过，见一群和他一样大年纪，叽叽喳喳吵的同龄人，他倒是紧张的不行。

“奶奶，嗯嗯，你不要走。”王灵语气黏糊糊地和奶奶撒娇，眼里泛着泪花。奶奶实在是受不了这般眼神，就抱着王灵找了一个长凳子坐了下来，然后陪了王灵一堂课。

等第二节课，王灵母亲到了学校。她看娃儿奶奶那么久没回来，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

一来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好像挂件一样挂在自己奶奶身上一样，王灵母亲又好气又好笑扯着王灵的领子把人分开，奶奶也是累了，看王灵母亲过来了，就说：“我缓一阵儿，娃娃交给你了。”

王灵母亲点了点头。等奶奶的身影走远，她一下子就转过王灵的身子，对着他屁股打了一巴掌。

“看你平时能的，就这么害怕吗？今天就要你一个人上课。”

王灵吃痛，眼睛又红了起来，脸一转埋在了他妈妈的裤腿上，泪花就要出来了。

“你不要哭了，我陪你耍。”

就在王灵要哭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伸出手，想要去牵王灵。

“我叫安珀，安家岔的。”

王灵闻言，转头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脸圆圆的，衣服干干净净的男孩子在伸着手。男孩注意到王灵开始看他，便又朝王灵笑了笑，露出两颗大虎牙。

“哦哦，我叫王灵，杏花村的。”

王灵说完便伸手去牵那个小男孩，过程中抽了抽鼻子。

……

有了小伙伴的王灵就没有再“折磨”自己的母亲，跟母亲道了别之后，就怯生生地跟着那个小男孩进了教室。

读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