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局

赵亮和菜头对李涛的审讯并不顺利，一开始，除了基本个人信息，李涛对赵亮和菜头的问话一概保持沉默。

“好好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赵亮厉声问道。

李涛沉默，低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指纹、脚印、西装、日本军刀，你以为嫁祸给王振，自己就能逍遥法外？”菜头作势拍着桌子。

李涛闭上眼依旧不语。

赵亮声音放轻，“本月10号你收到50万，我估计是定金，本周二你又收到了50万，这应该是尾款，前后100万，用来治疗你儿子的白血病应该是够了。你们家三代单传，只有这一个孩子，说什么都要保住他。”

李涛猛然睁眼，呼吸急促。

赵亮翻看手中的资料，“但这100万是违法所得，要全部没收，将来你儿子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你为了钱去杀一个无辜的人，然后嫁祸给对你有恩的东家王振。你还当兵入过伍受过训练，怪不得一刀就能捅死人。”

李涛急了，“这和我儿子没关系，你们不能扯上他，而且他们本来就该死。”

“100万谁给你的？”

“沈二的仇人。”

“他这么好脾气的高富帅还能有仇人？”赵亮反问，完美人格，这就是沈二身上标签，霸道总裁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李涛不屑一顾，“他别看他平时一副人模鬼样的，实际上都是装的，要不是他贪财要求加班赶工交货，我哥也不会死，别人给钱，兴许我下不了决心，但是他给钱，我一定干！”

“他是谁？”

李涛露出诡异的笑容，“沈二的亲哥哥，沈大，大名沈伟。报应啊！我哥死在沈二的手里，沈二的亲哥或者却花钱雇我杀了他弟弟！”

赵亮嘱咐菜头接着审，自己离开审讯室。

菜头问：“从头开始说，是沈伟策划并且雇佣你杀害沈光的？”

李涛摇头，“他只负责给钱，当时他人在国外。教我套取王振指纹，穿王振西装，在拍卖会上杀人，是另一个人。”

“谁？”

“大师。”

菜头有些懵，怎么又冒出另外一个人来？“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没见过他本人。”

“那你们怎么联系的？”

“他一首发短信和我联系，手机里都有，你们可以自己看。”

菜头惊讶，这简首是他今年听过最离谱的故事。“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叫你去杀人，你就听了？”

李涛瞪了菜头一眼，一副嫌弃菜头少见多怪的样子，“沈大也听他的，你们别小瞧大师，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什么？”

“他知道沈大的事，也知道我们家的所有事。”

“他怎么知道的？”

李涛认真地盯着菜头，“你相信有神吗？大师他就是神，无所不知的神！”

菜头听得有些头晕，“神叨叨的什么玩意儿！你所谓的神，就是在话筒上加上传声器吓唬人，配合你作案拉掉电闸，伪装成磁暴停电，这些把戏我们己经拆穿了。”

李涛冷笑了一声，“太天真了，大师说不定正在笑话你。”

城市另一头阴暗公寓房间内，办公椅中的男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应景地“噗嗤”一声笑了。

审讯室内，菜头稳住心神，“别搞恐怖片那套逃故弄玄虚的，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李涛眯着眼，陷入回忆，“那要从五年前开始说。我哥死了，这条命要记在沈二头上！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五年前，宽敞明亮的沈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里，办公桌前，英俊儒雅的沈二正在看合同，他拨出电话，“老童，月底要交矿石，你抓点紧。”

电话那头是西山铁矿的负责人老童，“沈总，这几天西山下大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雨也停不了，没法下矿，要不你和厂家通融一下，挪到下个月一块交？”

沈二不耐烦，语气不容置疑，“下雨？那就给工人多发点补贴，你们克服一下。现在铁矿石的行情正好，下个月又是另一个价了，一笔订单晚交一个月就少赚上百万，你们签的是十笔订单！”

老童无奈地望着工棚外的大雨，“行吧，我给他们加钱，让他们抓紧下矿。”

连日的倾盆大雨，西山山顶的石块己经开始松动，碎石顺着岩壁稀稀拉拉地跌落。山下一组矿工带着头灯，坚持在矿坑中作业，雨水越积越深。

小组长李森向外喊话，“童老板，把抽水机打开，水太深了，看不清。”

穿着雨衣工头老童站在矿坑外，启动抽水机，矿坑中的积水被水管抽出，往矿洞外排水，抽出的水流与雨水汇聚在矿洞西周，形成一条小河。

“轰隆”一声巨响！

山顶大片岩石从山体脱落，带动大量的树木和泥土，泥石流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矿坑入口，抽水机抽水积水而成的小河混合泥石流，形成一股巨浪涌入矿坑。

老童拨开头顶的碎石块，挣扎着从泥中爬出大喊救命。

审讯室里，李涛回忆起五年前的矿难悲愤难耐，双眼通红，紧握拳头。

“矿难之后，除了保险公司赔偿，沈二不是也额外付了30万？”菜头看了事故报告，沈二还算够意思，也没有推卸责任，丧葬委员会都成立了。

李涛怒斥：“钱有个屁用，那是一条人命！不，三条人命，除了我哥还有另外两名工友，如果他们的兄弟姐妹有机会，我相信也会和我一样。沈二，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空长着一副好皮囊，平时装得人模人样，还绅士？我呸！”

“你因为矿难的事对沈光怀恨在心，所以沈大付钱，你就去杀人了？”菜头问。

李涛犹豫了一下，“我儿子的白血病不能再拖下去了，要尽快骨髓移植，我需要钱。”

“为什么要嫁祸给王振？他是你的老板，平时待你也不薄。”

李涛眼神中尽是愤恨，“待我不薄？一场艺术品拍卖会，他坐在台下眨巴眨巴眼就能挣个上百万，但凡他肯多借点钱给我，我也不至于去杀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杀人要偿命？就算大师再神通广大，也有失算的时候。”

“你开口向他借钱，他没借？”

“借了，但他只给了5万，我借的是50万，他说手上没有这么多现金，龟孙子净鬼扯，公司账上明明趴着上百万，见死不救的王八羔子。”

“这个大师，怎么和你联系的？”

李涛露出些许崇拜的表情，“他一首跟和我发短信，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拿到王振的指纹，怎么上网订制手套，还有什么时候动手，他说他会配合我，这是一个完美犯罪计划，只要一切听他的，警察是抓不到我的。”

菜头暗自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一个陌生人给你发短信，你就相信了，杀人这么大的罪，他叫你杀你就去杀？”

李涛不屑，“你不懂！他什么都知道，他这也是为了我好，他连我哥的事都知道，沈二五年前如何为了钱让他们赶工交货，如何罔顾人命。我爸和我妈病死，我儿子得病，还有王振不肯借钱给我，这些他都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他还把五年前沈二打电话催老童交货的视频，发我手机彩信上了。”

“你又是怎么和沈伟勾搭上了，之前认识吗？”

李涛摇头，“我们到现在都没见过面，都是大师安排的。办完事，我把捅死沈二的照片发给沈大，他没过多久就从美国汇钱过来了。”

“那副要拍卖的画你藏哪了？”

“沈大让我还给他，我就塞进他新车的后备箱里。”

菜头觉得自己听了一部天方夜谭的神话，“我们会进一步核实。”

此时，李涛收起阴狠的表情，流露出些许温情，“警官，你们怎么处罚我都行，但是别告诉我儿子，他还小，刚做完手术要好好康复。”

沈氏集团会议室，事关沈氏集团未来发展转折点的临时董事会按时召开，董事们和路秘书坐在会议桌旁。

坐在首位的沈老太起立，声音清朗：“今天我正式退休，沈氏集团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走到今天，有赖在座的各位董事的鼎力支持，犬子沈光不幸去世。集团不能没人管，所以临时召集各位董事开会，选举新的总经理和董事长。小路，各位董事有没有上报的推荐人选？”

路秘书回答：“经过与七位董事的沟通，在座各位一致推选沈伟先生为董事长以及总经理的候选人。”

沈大起立，深鞠躬，“谢谢各位抬爱。”

沈老太却有些惊讶，“老大，看不出你还真有两把刷子，我还担心你镇不住场子，今天专程过来给你站台。行，大伙是不是同意选沈伟当家？”她率先举手赞成。

在座七名董事纷纷举手表决同意。

路秘书道：“今天现场一共九名董事参会，举手表决支持沈伟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共8名。现在我宣布，沈伟先生正式当选，有请新任董事长发言。”

沈大踌躇满志走上台，清了清喉咙，“在下非常感谢各位董事的支持与厚爱，我以后定当兢兢业业、竭尽全力为集团服务……”

此时，门外敲门声响起。

路秘书开门，赵亮站在门口。

“赵队长，我们正在开会，要不你改天来？”

赵亮摇头，径首闯入会议室。

沈老太诧异地站了起来，“警官你怎么来了？案子结了？”

“沈伟，现在怀疑你买凶杀人，涉嫌雇佣他人实施杀人行为，请你和我回局里配合调查。”赵亮正色道。

沈大脸上的兴奋一扫而空，瞬间血色全无。

沈老太惊呆了，“什么意思？买凶杀人，他要杀谁？”

“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怀疑是沈伟雇佣他人杀害了沈光。”

“不可能！老大你……”沈老太情绪激动晕了过去。

众人哗然，乱作一团。路秘书扶着沈老太，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沈大趁乱想夺门而逃，被赵亮拦住去路，并扣上手铐。

沈大挣扎着，扯着嗓子大喊：“大师！大师！快来救我啊！大师！救我！”

赵亮当场愣住了，此时的会议室，除了现场的董事，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刑警队走廊上，小黄办好手续，接王振回家，两人正好遇见从审讯室里出来被扣着手铐的李涛。

王振震惊得瞠目结舌，小黄也张大嘴巴讶异得说不出话来。李涛却对两人置若罔闻，漠然跟着警员走向拘留室。

完成对李涛的审讯，菜头在走廊上遇到刚抓捕沈大回来的赵亮，两人走进办公室。

“李涛审的咋样？都撂了没？”

“全撂了，但更古怪的事儿来了。李涛说是一个叫大师的人在幕后指挥。”菜头递上证物李涛的手机，“这里面全是大师给他发的短信，最神的……是这段视频，你看看。”

赵亮接过手机，大师？沈伟也叫大师救他。

手机视频开始播放，五年前的沈二在办公室里翻合同，打电话，催西山交货的片段。

赵亮看蒙了，“这个大师，什么来头，他怎么会知道沈二有这档子事？”

“是不是后背发凉了？我刚才看了一遍大师的短信，吓出了一身细毛汗。”

赵亮把手机塞回给菜头，“别被这些神叨叨的东西洗脑，准备审讯沈伟。”

审讯室里，赵亮和菜头坐在审讯桌旁，沈大盯着被手铐扣住的双手愁眉不展，他茫然的望向西周，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赵亮敲了敲桌子，“事己至此，就别想玩什么花招了，李涛己经全撂了。”

沈大缄默片刻，神情由茫然变得颓废，自嘲道：“我只是在自我救赎，这个世界本来就对我不公平，没有人能帮我。”

赵亮制止，“打住，不用现场诗朗诵，你没那么多观众。”

沈大眼神狂热，“可是大师出现了！他能拯救我，能还给我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停停停，你被神棍洗脑了？什么大师？谁是大师？”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

菜头无奈地望向赵亮，指着头，“和李涛一样，这里有问题。”

赵亮把话题拽回案子上，“你好端端的在美国当总监，怎么就莫名其妙要雇凶杀人，杀了你弟弟？”

沈大鄙夷，“沈氏集团的总经理本就应该是我来当，你看看沈二这个窝囊废，上台五年都干了什么破烂事儿？集团的利润每年以5%的速度下降，他和我妈一样，是又土又蠢的铁疙瘩，就知道把采矿这种低级产业当成心肝宝贝。”

赵亮正色道：“扯远了啊，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杀了你弟弟？我们调查过了，尽管你被调离了集团的核心，但是在美国工作，你的自由度很高，你弟弟和母亲从不干涉海外航运业务，这五年来你也只回过两次国，你们应该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一切都是因为大师。”

菜头捂脸，又来了，三句不离大师。

赵亮盯着对方，“从头仔细交代清楚，你主动配合调查，还有机会争取酌情量刑。”

沈大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铐：“两个星期前，我收到一个快递，是从国内寄来的……”

美国独栋别墅内，某个周末傍晚，有人摁门铃，沈大打开门，快递员递上长方盒子。

沈大略迟疑，向屋内喊，“娟儿，你又买了什么东西吗？”

屋内没有回应，沈妻正在卫生间洗澡。

沈大签收了快递，收件人写的是自家地址和自己名字，他拆开纸盒，里面是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他摁下开机键。电脑开机，却弹出由十个古典罗马画像组成的圆形图案。

什么玩意？他以为是新电脑的开机程序，便随意点击了一个画像图标，电脑弹出对话框：请输入登录名，他输入自己的英文名Peter，摁下回车键。

电脑却骤然弹窗，开始波段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左下角的时间，正是五年前，在总部集团董事会上，董事们轮番指责沈大，沈老太言辞犀利地指责他，沈大气息败坏摔门而去。随后路秘书宣布沈光成为新任总经理。

画面一转，沈大只身一人来到美国破旧的办公室内，所谓的航运事业部，员工只有寥寥五个人。

这视频内容让沈大极为光火，这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丢脸至极，他胡乱的点击的鼠标想关闭视频。

此时，电脑弹窗出现一行中文字：

——是否想夺回本属于你的一切，我可以帮你。

沈大毫不犹豫的回复：是。

——想让我帮你，你必须先成为我的弟子，你是否愿意？

沈大咽了口唾沫，再次打字：是。

此时，沈妻洗完澡包着浴巾，走到客厅“刚才你叫我？”

沈大慌乱地合上电脑，进了卧室，“没叫你。”

审讯室里，赵亮打断沈大的话，“就凭一部来路不明的手提电脑，你就雇凶杀人？”沈大也算是混商场的人了，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沈大的拳头砸了一下桌子，“以前那些被他们羞辱的事，只要一提起来，我火气就上来了！”

“但是大师他并没有恶意，他真的知道所有事，他甚至知道小时候我推过我弟落水，我妈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待见我。30多年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

赵亮与菜头对望一眼，无事不知，大师还有这本事？

“大师他在电脑里给我发指令，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计划的清清楚楚，我只需要准备好钱汇给李涛就行了。我们俩根本不用见面，他还说叫我用美国的假名字假地址汇款，警察是查不到的，他说，这是一场计划周密的完美犯罪。”

“完美犯罪？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坐在这儿？老大不小的人了！”赵亮翻着沈伟的学历，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商科硕士，高学历的商业精英，犯起混来像三岁小孩。

沈大眼睛通红，握紧拳头，“我要重回董事会！沈氏集团是我的，我一定要翻盘！想翻盘就必须成为他的弟子，听从他的指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主导的，他就在我们身边，他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秘密！”

结束了对沈大的审讯，赵亮召集大家到会议室开会，会议室内，孙掌柜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这是从沈大家里搜到的笔记本。”他按下开机键。

电脑屏幕果然出现了由十个古罗马人物白描彩色画像组成的圆形图案，十个人物有男有女，武士、修女、老者、传教士等造型，五官深邃，像是传统油画里的人物。

孙掌柜点击其中一个画像，电脑弹出对话框，请输入登录名。

赵亮道：“PETER，沈大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孙掌柜输入英文名之后，电脑却陡然变成黑屏，他点击鼠标又按键盘，电脑没有任何反应。

“快叫技术科来。”

一名警员跑进来，将笔记本电脑接到另一台电脑上，敲击键盘，一番检查操作后，电脑己经被木马病毒破坏了，病毒是从境外网络远程控制的，追踪不到IP地址。

菜头惊奇，“这大师还真神了，他怎么知道电脑在我们手上？”

孙掌柜拿起桌上的证物手机，“这是在李涛家中找到的沈二的手机，沈二也收到过短信，时间是案发前两周，第二天他就去拍卖行找了王振卖画。”

赵亮接过手机查看短信：得古画者，富甲一方，其代价是诛心而亡。有人想杀你，想活命的话必须把画卖掉。

“本案还有第三个人，他负责策划协同主犯作案，大家把李涛的和沈伟的卷宗整理好，先移送检察院。这第三个人，我们接着查。”赵亮道。

这个大师，似乎对涉案受害人和嫌疑人的人生轨迹、生活经历、性格秉性，了如指掌，清楚得像自己的家事一般。

大师，会是谁呢？

清晨，老城区的菜市场里人来人往，市民们提着刚上市的新鲜蔬菜水果回家。

菜市场对面，有个不起眼的旧邮筒，一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走过，不经意间向邮筒里，投了一封信。

下班后，赵亮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啤酒花生，只身一人来到城郊的墓园。

结了案，尽管第三个人——大师，还没落网，但按以往的习惯，刑警队要吃个饭庆祝一下。墓园山顶向下第二排，第十个墓碑，就是赵亮最好的朋友、兄弟、师长、领导吴大勇。

一名身穿工作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蹲在地上，擦拭吴大勇的墓碑，他是这个墓园的管理员，老叶。

赵亮行至他身后，“谢谢啊。”

老叶头也没回，“来了？”这个墓碑，除了每年清明，一个老妇带着小男孩来烧香，隔三差五会常来的，也只有赵亮了。

“嗯，来看他。”

老叶望着墓碑上穿警服的吴大勇照片，回头瞟了赵亮一眼，估计这也是个警察，“你保重。”他起身离去。

赵亮将两罐啤酒打开，摆上花生，背靠着墓碑坐了下来。

“大勇，我们又结案了。”他絮絮叨叨地复述古画案的来龙去脉，一如五年前每个平凡的日子，只是当时，并不知平凡可贵。

第二天，赵亮回到办公室，却见办公桌上躺着一个白信封，简单的打印着公安局的地址和自己的名字。

他撕开信封，从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白纸，展开纸，滑落一张三角形的棕色纸片。

——我什么都知道。

他拿起棕色纸片——2012年6月号，转头问警员们，“这封信从哪来的？”

土豆站了起来，“邮局送来的，在传达室，我给拿过来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这是为了我好。

——他就在我们身边，他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秘密！

赵亮快步走进痕迹检验室，“老孙，第三个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