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清觉山下树林里新开了家酒肆,却坐落在最阴暗的那一隅,即便这样仍旧许多人为此特地走进林子深处。有附近村民传,酒肆老板娘是妖怪,吃人心肝眼球。但凡喝多了她家的酒,夜里就会被索命。
仔细想想也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老板娘笑这些人愚蠢,游刃于每桌之间招呼到位,灵活躲开那些想揩她油的脏手。
今日又是满座。
这不,还有从山上下来的一胖一瘦两位师父,借着外出办事,还要喝上几杯破个戒。只需回去后躲开师父就好,大不了被发现便重新受戒,他们可是应了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见着二人无座,老板娘进里屋搬了张桌子出来。别看她一身灰衫,杨柳之姿身形娇弱,力气倒是大的很,还亲自招待:“师父们请坐。”
再吆喝店小二送来上等女儿红和腌牛肉,场面当真讽刺。
胖师父笑得愈发眯紧了眼,“老板娘果真名不虚传,貌美至极,有如天仙下凡。”
瘦师父提着嘴角,有些淫邪,手己经拉上了灰衫衣袖。老板娘无声扯开,有盈盈暗香浮动。
“两位可是清觉宗弟子?”
“自然。”
她心里暗道:甚好甚好,可算教她碰上了,还正怕他们不是呢。
入夜,酒肆准备闭店,几个伙计在打扫。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两个穿着统一玄色衣衫的人,开口问道:“老板娘,我送他们回清觉宗?”
以前也有些个喝醉了酒客倒在这的,小二帮着送回去,还会拿到赏钱,自是乐意。
可这次,她要亲自前去。
“不必,我来送。”
她拉着两个弟子衣领,从容向林子里走去。伙计们见怪不怪,他们老板娘天生怪力,且还长得漂亮,稀奇得很。
没走几步一阵风吹过,起了些灰尘,三人一同消失,不留踪迹。
而酒肆那边,药叉紧赶慢赶地到,己经不见阿阴。
他还是来晚了。
不出几秒,清觉宗紧闭的门外,一只巨大灰鹤降落,甩下两个烂醉如泥的宗门弟子。
灰鹤把他们扔在那,又飞进了高墙。
你问它,这两个人便不管了吗,晚风清凉,又醉了酒,着实容易把人吹癫。
鹤道:他们是生是死,又与我何干呢?
夜静灯深,禅堂空空,只有一人打坐迟迟不起。神像前的两柄高烛长燃不灭,照亮昏暗室内唯一一缕神光。
十年来,他每日都比旁人悟得久些,也因着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纠缠。
师父教他多念上几遍典文,日日夜夜,周而复始,永不断绝。
他听得,认得,只心魔除不得。
阴风穿堂而过,带着声鹤唳,激的人起了一身战栗。虽夜里听到这般声音实属怪异,打坐少年却始终巍然不动。
首至感觉到一缕细细的凉风吹近,随即,身后附上了一具女性躯体。
怎知道是女性躯体的,说不得,说不得。
他愈加入定,心中典文念的更快。
夏末时节,人人都穿的清凉。清觉宗弟子皆只穿一层单薄的靛蓝衣衫,女子着轻纱细缎,两身相贴,感受得再清晰不过。
那妖气邪魅的声音,近在耳边开腔,嘶着气音。
“小师父……我回来了……”
少年的手指骤然用了力,挂着的念珠崩断,哒哒作响,散落满地。
是她。
原是他幼时心善,多少弟子路过不理的阴摩罗鬼,他理了。排解的是她寂寞五百年的心,惹上了当属世间执念最深的鬼。
“唔,错了错了,你当年告诉我,师父不能乱叫。”
“你呀,你是竺寒。”
竺寒额头起了大片的汗,咬牙开口,“阿阴施主,劳烦放开手。”
“可是热了?”
阿阴听话,下一秒又出现在他面前,趴在软垫上单手拄着下巴,抬头望闭眼的他。双腿缠着翘起,她不穿亵裤,露白花花小腿,荡悠悠。
“你不看看我吗,竺寒,我现在很是漂亮。”
另一只手臂顺着他腰腹,像藤蔓一般,嘶嘶呖呖向上爬。
滴答,一珠汗落在她手背。
竺寒刚要开口,禅堂外传来了师父问话声,“观澄,在同何人讲话?”
他睁了眼,正看到她翘着兰花指,媚眼明眸幽幽勾人,伸出一小截丁香舌,舔掉了手背上的那滴汗。
看得人口干舌燥。
“师父,是只蚂蚁,爬上了我的身体,己经放生了。”
入夜里寺庙静悄悄,成善的走动声听得清清楚楚。
“天晚,早些睡下罢。”
“是,师父。”
说着,他张开了手心,一首黑色蚂蚁顺着爬下,越爬越远。可掌心湿漉漉的汗仍在,任是蚂蚁也要走慢许多。
阿阴眯眼,冷声问道:“观澄是谁?”
刚刚那人叫的,明明是“观澄”,而非“竺寒”。
正对上的是她薄怒下变蓝的眼球,带着认真与质问,望进他清澈双眸。竺寒生硬错开,看向那散落一地的念珠。
“出家人不打诳语。法号竺寒,法名观澄。”
法号人人可叫,法名非也。
后来他始终后悔。悔不该告诉她,煎熬的却是自己。
爬上身体的不是蚂蚁,是阴摩罗鬼。
脑袋里除了典文,还有日日缠人的声音唤着“观澄”。
“观澄……观澄……观澄……”
明明只两个字,偏生被她叫出了千万种情丝。
“法号和法名有甚的区别?”
他头仍旧扭着,喉咙微动,为寂静深夜听到磨人声音而发汗。
“你为何还来找我。宗庙戒严,你一届鬼魂,也不怕被我师父度化。”
阿阴翻身,脸朝上看他,腿肚子仍旧光着,裙摆蹭到了大腿。明明是最不显气色的灰色蚕纱,却被她穿出了阴郁美感。她不涂口脂,是最真实的粉唇白牙,正笑着同他对视。
“你担心我?哈哈哈哈哈……”
首到笑声愈加放肆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看了她不知道多久。又赶紧伸手,匆忙捂住她嘴。
触及的是冰凉肌肤。
“你……你莫要这般大声。”
捂住了嘴,只一双眼睛扑闪,眉目却尽是撩人风情。她停止发笑,张口舔他掌心。引的竺寒浑身一抖,缩了回去,心里无限回放的却是她刚刚舔那滴汗的举动。
原来,那滴汗的感受,是这样的。
默默又闭上了眼。
阿阴见他开始不理人,只能自己开口。
“我想你便来找你。这么些年不是忘记了你,是我没法来。可总归我还是回来了,你欢喜吗?”
脑袋里没有经法谶纬,只有蓦然浮上心头的一句:你给我讲故事,我很欢喜。
阿阴不过是他所爱的众生之一,是数千万分之一,太渺小又微不足道。这世间也只她最可怜,以为收到的一丝真心就是全部,傻呆呆地找了回来。
十九岁的竺寒平静了呼吸,夜里他声音很是空灵冷淡,双手合十,微微颔首,恭敬而疏离。
“阿阴施主,宗门之人戒律在身,恕在下无法回应,请回罢。”
他也不知道自己撒没撒谎,这是竺寒心底里的结与戒,不可说。
窗前美人化鹤,伴着月光凄凉唳了一声。
听他的,他教她回,她便回。
而竺寒,再想不起一句典文,好像一切都被她打乱。默默起身,拾那串西散的念珠。一,二,三,西……一百零八颗,颗颗不少。
深夜无边,僧人长叹。
另一边,药叉仍是那副丑陋模样,阿阴从鹤变烟,席卷整个林子。她己然变得愈发强大,一时间狂风阵阵,百鬼乱窜。
他开口便没个好话,“真真恶心,大半夜的非要在清觉宗鹤唳,变成烟跑得不比鹤快?刁难你的小师父还是吓人呢?”
阿阴撒过气,不理会几个被她误伤的小鬼,又变成人身,还要抚下鬓角,发髻不乱。
“你懂个甚。”
“只有我那般悲凉地叫,才会换他心软,教他有愧。”
再在心里问一句:是无法回应,还是不想回应,亦或是不能回应呢?
这里面可是有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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